桂华虽然不知道郭菀央与郭玥对调的事情,却是知道郭菀央将钱都投入到兰叶的铺子里。现在要她拿出钱来,那是拿不出来的,只能死咬着。即便是首饰,也不能交给丁氏了。
桂华这样回答,却是将丁氏气得牙痒痒,怒骂道:“没良心的小蹄子!莫不成你将小姐的私房钱都吞没不成?不过是叫你拿出来,让太太我来保管,你就有这么多理由来推脱!你这小蹄子还是我身边养大的,将你提拔成三等丫头,你就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还不如养一只看门的狗,见我还会叫几声!”吩咐身边的人:“小红,画屏,你们两个上屋子里去,将首饰匣子还有藏钱的匣子袋子都翻出来!容妈妈,你带几个人,将桂华这丫头的衣服给脱了,留一件小衣,随便找一个人牙子,这就卖了去!这等背主的奴才,胡乱卖一吊钱两吊钱就可以了,也用不着与人讨价还价!”
小红画屏听令,当下不敢不从。兰心守着门口,当下只能努力将兰心推开,要进门去。那边容妈妈听了丁氏的吩咐,却是低眉顺目说道:“太太息怒。桂华这丫头这般违拗了您,是卖掉也不足惜。只是现在有一个关键:现在正是年十六。正月里头卖人,只恐不吉,再说老太太那边,才平了心静了气,若是您立马用搞出大阵仗来,老太太那边说不定又生了气,那事情就复杂了。”
丁氏听容妈妈说得也还有理,当下吩咐道:“那就不卖了,先捆了扔到柴房里,先清清静静饿她三天再说!小红画屏你们两人动作麻利一点,赶紧将钱给我拿回来!”
听着对面屋子鬼哭狼嚎,郭菀央哪里还坐得住?当下就出了屋门,先对着小红画屏两个人喝道:“我姐姐的屋子,谁人敢妄进!”
虽然是十一岁的孩子,但是公子身份毕竟不同寻常,小红画屏两人当下就站住。丁氏气坏了,指着郭菀央骂道:“养不熟的小畜生!自从将你从辽阳接回来,我好吃好喝待你,你却处处坑我!现在我不过是想将你姐姐的钱和首饰拿过来保管罢了,你居然就敢跟着我对着干!小心我上衙门,告你一个忤逆!”
郭菀央却是不理她,当下对着容妈妈说道:“妈妈您不用为难,今天的事情,我来向父亲求告。”
容妈妈点头,说道:“小公子您……与主母言辞委婉些。”
丁氏又是大骂,这一回连着容妈妈一块骂了。
这边响动,郭铭也早就听见了。当下出了自己的屋门,看着丁氏,说道:“你好歹也将言辞放委婉些,也是当家做主母的人了,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现在可还有主母那庄重的模样?”
话说丁氏之前,在人前人后,还是很能做端庄模样的,不过自从被郭铭打了一顿之后,脾气就渐渐火爆起来了。其实人脾气火爆,大抵是不自信的表现。若是自信,自然能表现得端庄大方;若是不自信,性子就容易失控。现在听郭铭指责自己,当下怒道:“郭二,你有本事休了我去!”
这句话郭铭却是不敢接嘴。毕竟不敢休了丁氏。当下只说道:“大正月里,你这样吵吵嚷嚷,成什么样子?玥哥儿过几天就要考试了,你给他一个安生一点的环境!”
丁氏尖声叫道:“安生?给他安生,谁给我安生?郭铭,我跟你也有十几年了,你眼底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结发之妻?”
郭菀央当下也不说话,说道:“回父亲大人,昨天灯会之上,儿子遇见了当今圣上。”
一句话落下,丁氏的鬼哭狼嚎也中止了。一群人目光都落在郭菀央身上。
郭铭却是知事的,见儿子只说了这么几个字,当下就说道:“进屋子来说。”吩咐丫鬟婆子们散开,又吩咐人看着门。丁氏看了四周一圈,终于也打算进正房。却听见郭铭说道:“太太您横竖要去水镜堂听事了,还是先去罢,方才在这里闹腾了半天,都不知耽搁了好多时间了。”
丁氏咬牙切齿的走了。之前郭菀央那句“遇见了圣上”让她不敢再撒泼,当下只能离开。
进了屋子,郭菀央与郭铭将昨天的遭遇一五一十都说了。又说道:“当日遇到贼人,劫走了姨娘,却正好遇到朋友相救,却担心她们回来又生祸端,于是就托他们将姨娘与受伤的姐姐都带走照顾。隐瞒父亲,是为不孝,还望父亲治罪。”因为有皇帝皇后撑腰,这话说起来也丝毫不畏怯。
郭铭听闻郭菀央陈述与皇帝相见的事情,听闻皇帝对自己这个幼子颇为看重,已经是喜不自胜,当下却哪里管儿子说的孝还是不孝的事情?当下就吩咐儿子休息,自己却去了养荣堂,亲自与父母报告此事。
丁氏听闻了这件事,不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着自己平白无故被郭铭打了一顿,又因为这个缘由被马夫人逼出了管家之权,心中对郭玥更加愠怒。只是据这个儿子所说,皇帝似乎还很赏识他,却是不能得罪这个小畜生了,这口气却是出不的,生生竟然又生起病来。
郭英夫妇听了,也是顾不得整治孙子。虽然孙子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严重的挑战了他们的权威,但是他们毕竟更重视皇帝的态度。当下就派了郭安郭累还有一群家丁护卫,带着马车,郭菀央茱萸带路,郭铭陪同,一起去接水芸香与郭菀央。芷萱自然一道回来了。
郭铭对儿子这般主张,原先有几分埋怨之意,但是看着郭玥那病恹恹的样子,又看着水芸香渐渐隆起的肚子,心中怜惜之意大起,这些埋怨也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