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面上稍露一丝红线时,顾邵已经习惯性的清醒,不习惯的是自己的身边竟然睡着一个女人。
他烦躁的捏了捏鼻梁,这一夜并不是温香软玉在怀就睡得十分踏实,相反他的睡眠质量极差。
没有见过那个人睡觉是跟打架一样,抽了他全部的被子不说,还试图把他踹下床。
床上的女人好似感受到了男人的怒气,娇柔的身躯一震,但,只是转了方向继续香甜的睡去。
顾邵从她腋下把被子提起来,盖住了她整个玉背。
从衣柜里取了件背心套上,又穿好裤子,清俊的脸庞转向床边,神色晦暗不明,停留在闹闹面上也就几秒,后来转头去运动。
习惯,是一件很好又很可怕的东西。戒掉习惯所消耗的实践远比养成来的长久,甚至有的人耗上一辈子也难戒掉。
床头手机不死心嗡嗡的震动,毛闹闹皱着眉毛,伸长了手去够。
她眼皮子都没有睁开,胡乱的“喂”了一声,那边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通,她也不甚在意,纯粹的过耳而过,“嗯嗯”的答应后挂了电话甩到一边,啪啦了下脸,把头埋进被子里继续睡。
没过多久,她倏地睁开眼睛,硕大无比。
“啊……”一声尖叫,惊飞了多少鸟。
楼下在跑步机上运动的顾邵,擦了一下汗,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他换了另一个档,减慢了跑步速度,逐渐变成慢走。
一个套着他衬衣的女人步伐慌乱,赤着脚从楼上跑下来,头上顶着稻草,一双熊猫眼实在是惨不忍睹。
顾邵朝她一笑,大白牙在明晃晃的阳光下别提多么耀眼,连一向有些冷硬的眉色都放佛触上清晨澄透的露珠,显得格外透彻,分外的……迷人,某人脸红了。
“早,牙刷毛巾都在卫生间,洗漱完了之后你可以到餐厅吃早点,我买了小笼包和豆浆、粥。”继续运动,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昨晚只是黄粱一梦。
只穿了一条内裤睡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闹闹只很淡定的“啊”了一声,算是一个淑女的正常反应了。
可是她在咀嚼小笼包时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她这脑子要没坏掉的话,按照记忆来说昨晚应该做了很出格的事情,但是顾邵都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脸上没贴大字“咱两干了苟且的勾当”。
偷偷瞟了眼顾邵,正经的——道貌岸然,她还是装傻充愣好。
正安慰自己心安理得吃小笼包时,顾邵清俊的脸突然侧了过来,闹闹跟她直直打了照面,灯笼眼紧张兮兮。
某人淡淡的声音传来:“你想好怎么报答我没有?”
要命!
闹闹低头撇撇嘴,“你想要怎么报答?”
“以身相许?”顾邵从跑步机上下来,站定,真像是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不流行,或者给我暖床?”
暖床?暖你妹。
闹闹看着他,斟酌很久,小心翼翼的说,“风声大雨点小,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发生。就当是春梦一场。”了无痕,大家心照不宣足以。
顾邵十分诧异的望着她。
“春梦?看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顾邵端起桌上闹闹喝了一口的豆浆,豪爽的牛饮,抿抿嘴,“味道越来越好了。我是说,我帮你脱身,废了人力物力,你好歹有所表示。”
闹闹羞赧,脸红,头都快埋到碗里,这是我的豆浆!
看来是她过重看待这件事。
“怎么又脸红了?难道你昨晚真做了什么梦?”
刚毅的眉眼此刻透着期待望着自己,墨色眼眸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闹闹此时一顿,容貌清俊不羁,乌黑飞扬的眉毛飞入鬓角,丰神俊朗的他让她心神混乱,差点掀翻了桌上的粥。
整装完毕的顾邵更加气质卓绝,军装下有爆发力的肌肉隐隐可见,宽肩窄腰,英挺出色。
“你还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明天晚上报到。”沉如水的声音不见刚才的玩笑,带着些许冰冷的气息。
闹闹点头,理了理衬衣的领子,“我欠你一个人情。”
“何止一个?”顾邵说的意味深长,“不急不急,我们来日方长慢慢算。”
陈城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好在顾邵的人去的及时,在千钧一发之际从黄龙手下救出他,只受了点皮外伤,当然不包括心理伤害。
闹闹从顾邵那边出来转头就去了陈城公寓。
陈城从小跟着他奶奶在军区大院长大,陈奶奶年轻时是名声赫赫的女将军,胸前军功章数不胜数。
老一辈枪林弹雨,秉着为国效力的信念把自己孩子一个个都送到军队服役。可两个儿子先后捐躯,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硬是没有留下一滴泪,哀悼时握着来吊唁人的手,骄傲硬气的夸赞他们家三代忠烈,为国为人民,值了!
可是当她接过小小白嫩的孙子时,汹涌澎湃的感情再也抑制不住,满腹皱纹的眼角倾出。
这是她唯一的血脉,他们家的独苗,陈奶奶把对儿子的愧疚满满的补偿到陈城身上,小孙子即使要天上的星星,陈奶奶也会为他弄到手。
开放式的厨房,只见一个苗条身影忙来忙去,馥郁美味的香气已经溢出来,陈城瘸着腿跳到闹闹身边,伸长了脖子,下巴垫在闹闹肩上,可怜巴巴嘤嘤的舔着嘴巴。
闹闹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喂到他嘴里,拍了拍他的头,温暖一笑,“奶奶不知道吧,否则有你好看的,就算再宠你,碰到这种事情也要担心。你也该长大了,不要让奶奶为你操心。”
“妈妈桑,又开始说教。外人眼里她宠我,其实严着呢,这档子事情要让她知道了非得打断我的腿。”
低低头瞧了还打着石膏的腿,折腾转了个方向,对着垃圾桶准确无误的吐了骨头渣滓,挑着眉毛,“到时候你得给我准备轮椅了。”
“轮椅哪够?等着她把你扔到军队好好折磨一番,到时候你那屁猴劲还不得收敛。”颠了颠锅,闹闹执着大勺把五花肉过水,“我也是前天听我爷爷说的,你奶奶想把你扔到最严厉的部队历练,她可不想你这个纨绔子弟真的毁了。我估摸着,是要扔到陆军,有一大堆的叔叔伯伯看着,你翻不出五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