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冥王爷马上就来了,你竟然给我惹出乱摊子……看我怎么教训你……”
“妈妈……饶命啊……”尖利的女声响彻在醉香楼里。
小翠倚在楼梯旁,看着萧初熏被秦妈妈拖得越来越远,笑得直不起身来,“这老贱人,真是风骚,老成这样,竟然还敢跑出来。”
旁边的秋儿撞撞她的胳膊,“还不是你叫出来的!”
小翠呸的一声,鄙夷道:“她要是不骚,能深信不疑的就跑出来了?”
正巧一个端着小托盘的女子从旁边经过,看了小翠和秋儿一眼,向萧初熏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竟也是一脸的鄙夷。
小翠眼疾手快,一把揪住那女子的后背,骂道:“贱丫头,我的荷包可是绣好了?”
她仰头,狠狠一瞪,怒道:“我叫如水,有名字。”
小翠扬手,便要给如水一巴掌,却被秋儿拦了下来,“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你跟她计较什么?”
小翠冷哼了一声,放开了如水。如水却是仰起头来,尖刻道:“都是贱人,何苦叫人家贱人?”
小翠脸色大变,骂道:“果真是那老贱人买下来的,看那眼睛,就知道骚得很。”
如水气的咬住了唇,却是端着托盘径直走了。
萧初熏捂住被打红的脸,依旧笑得灿烂,“妈妈,我也是清倌嘛,可以负责接客……只是那客人……”
秦妈妈气的直哆嗦,指着萧初熏那被她抓得更恐怖的脸,怒吼道:“你也不看看自己老成了什么样子,竟然还敢出去给我接客,要不是看你洗衣服洗得干净,老娘我早就赶你出去了……”
萧初熏似乎哀怨的看了秦妈妈一眼,而后伸手摸上了满是****的脸,抚上那几条显而易见的鱼尾纹,叹道:“当年初熏也是这楼里红透边的清倌呢,妈妈可是让初熏再一展歌喉啊!初熏定把先前气走的客人全部吸引回来。”
秦妈妈伸手戳着萧初熏的额头,“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答应让你那破锣嗓子再试试,我醉红楼能有这么大的损失?再说了,如今的客人,爱听的可是古琴,谁还会听你那些老掉牙的小曲儿。”
萧初熏一阵黯然,“不然,您让我卖身好了。”
秦妈妈又是一巴掌飞了过来,“你以为你还是三年前那个红透边的伶人?”
光着这样不解气,又狠狠在萧初熏身上掐了几把,只让她呼天抢地开口求饶。
“滚,去给我把大厅擦干净,要是误了事儿,剥了你的皮。”秦妈妈狠狠的骂,之后走开了。
萧初熏这才从地上起来,揉揉跪得生疼的膝盖,见有人过来,赶紧伸手去撩耳边的发丝,“想当年,老娘也是这京都的人物啊……”
眼神流转,才看清楚来人,原来,是如水那丫头。
如水见萧初熏死不悔改,还依旧一副风骚的姿态,便阴沉着脸,将手中的铜盆和抹布往她手中一塞,“老不羞,你倒是算算你的年纪,别再做那些愚蠢风骚的事情,落了别人的口实,害得我一起挨骂。”
萧初熏忽视最后一句话,腾出一只手来,捏住如水的脸蛋,笑道:“我就知道如水最疼我!”
如水伸手打掉萧初熏的手,冷冷道:“谁疼你了,老贱人!”
没错,她跟青楼里的那些女人一起讨厌她!虽然她是被萧初熏买下的,可是这个恶人,却是三番两头敲诈她,让她把恩客给的散银交出来,而那些银子,是她离开这醉香楼唯一的筹码。可若是不交,她便威胁她,要将她藏银的事情告诉秦妈妈!要知道,在青楼里当丫鬟,是不容许私自收客人银子的,一旦发现,便是要往死里打,甚至……被逼迫****来还帐。
萧初熏也不怒,反而笑得多姿多彩,仿若那是夸奖她一般的,她嘟起嘴巴,撒娇一般的看着如水,配上她那绝无仅有的装扮,让如水也差点吐了出来。
“我才二十二哦,不算是老贱人吧!以后叫小贱人便好!”
如水眸中,寒流一阵阵,她捂住鼻子,抵抗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郁香味,泄愤似的叫道:“老贱人老贱人!”然后转身跑开了。
萧初熏伸手,摸摸自己的皱纹,一跺脚,“讨厌,都说了人家不老了,还叫人家老贱人!”
听者又是一阵呕吐状。
大厅中的男男女女本是调情的兴致正浓,一见萧初熏端着盆子出来,便禁不住的一阵唏嘘,她也并不在意,扭着腰肢向刚刚那人呕吐的方向去了。
若是一般女人的婀娜也罢,偏偏那腰似乎十年未动过,扭出来,要多僵硬,便是有多僵硬,屁股还不合适宜的来来回回,更添那人的丑陋。
“这不是三年前那名震京都的清倌萧初熏,怎么如今成了这幅模样?”刚回京都的商客,很不理解的问周围人。
“那是你不知,这清倌,当年不肯卖身,好容易混出了个模样,却又毁了嗓子,秦妈妈念着旧情,留她在楼里当杂工,可是你瞧她,年老色衰却卖弄起风骚来。”
“我记得她如今,也不算老啊!”
“寻常家的女人,要是到了她这年纪,恐怕是儿子已经五六岁了,你也知道,这青楼女子,都是十五六岁,最教人爱怜的!”
“看她那脸,反倒像是三十几岁的人!”
“可不是,听说是嗓子毁的时候,哭得太过悲伤,心中郁结未结,一下子便是老了十多岁。”
“啧啧……可惜了……”
萧初熏对周围人的评价丝毫不感兴趣,正撅着屁股擦地板,抹布却被人踩住。
“爷,您这是对奴家有意呢?”萧初熏仰着脸,对那脚的主人,娇媚的一笑,只觉得脸上的****,又扑闪下来很多。
待看清楚那人的容貌,萧初熏却是呆住了。
漆黑的发丝轻飘在脑后,刚挺的鼻梁、坚厚的嘴唇在古铜瘦削的脸庞上,显出冷然的刚毅,一双深邃的星瞳平时带著慑人的威严,他手背在身后,漠然的俯视那个跪在地上的女人。
她的脸,就像是一个杂盘,似乎什么颜色都要放进里面,她的手,拉扯着他脚下的肮脏的抹布,不时传来的浓郁脂粉气和怪味儿,让他的胃中,一阵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