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达缇却是突然抬头,吓了萧初熏一跳,她捂住心脏,看着羌达缇阴沉的模样,难道她又说错了什么?
“废话多!”他终于只是冷冷的吐了几个字。
萧初熏却是弯唇一笑,“人老了就这样,尤其是女人,我这个年纪,很容易聒噪的!”
她慢慢蹭到羌达缇的身旁,深呼一口气,探手去解羌达缇腰中的带子。跟苍龙国的腰带不同,他的腰带,是直接系在腰上,绾了个很大的结,所以萧初熏摆弄了半天,也没有将那带子解开。
倒是那柔软无骨的小手轻一阵重一阵的在羌达缇腰间来回,让他的气息逐渐变得粗了,身子开始发烫,嗓中也干燥了起来。
“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女人!”他似乎比她更急了。
再由她这样弄下去,他肯定得被火烧死!
大力推开她,他自己将腰带解开了。
身子骤然接触到空气,刚刚的燥热得到了缓解,他的脸色变好了很多,却还是冷冷的凝着她。
萧初熏觉得难堪,为何自己弄了半天,似乎不及人家的指头轻挑!她还是心灵手巧的女人哩。挫败感!
羌达缇的衣襟已经完全打开了,褪至手腕处,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和挺拔宽阔后背。
非礼勿视?那是不可能的!
她是大夫呢!她现在要检查的,就是他胸前和背后的伤疤。
所以她不得不凑近了一些,企图更加仔细看见他的伤势。
“你做什么?”他却是冷冷的将她拦开,仿若她是什么不吉利的东西。
“当然是看清楚你的伤势啊!不然怎么知道药怎么配?”她白了他一眼。
她的羞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医者独有的冷静和沉着。
他竟有些讨厌这样刻板的萧初熏,好像他在她面前,就只是一块会呼吸的肉。
她见他不再刻意阻挡,便又贴近了,将眼神定在那些恐怖的条状疤痕上。每一处都是深而长的,前胸上的几条,甚至是划过了心脏的位置,让即便是看着伤疤的萧初熏,也觉得触目惊心。
年纪轻轻就能推翻休兰统治,建立刚然族统治地位的羌达缇,果真是花了巨大代价的!
“要是无聊,你可以闭眼休息一会!”她体贴的说。
他却是略带嘲讽的看她,“就像你一样?”
她不明所以的看他。
“浑浑噩噩,迷迷糊糊,根本就是一条死鱼!”
他在说她?他凭什么那么说她?
“难道你就没有比较无聊,比较疲惫,想要小憩一下的时刻?”她跟他四目相对,不同的是,他静谧,她火热。
“没有!”他酌定的说。
“你是人啊!又不是神!怎么会没有累的时候,想要逞能也不是这样的!”她不屑的鼓起嘴巴,却看见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愕。
奇怪了,她不过就是随便顶了他一句,他惊愕什么?
这是第一个人,将刚然的神,称作为人!
面对她的轻松和惬意,原本是因为,她将他当作普通人?羌达缇心中翻腾,很想装出自己不在乎的模样,可是试了又试,怎么也做不到。
“嗯……我可能要摸你的疤痕一下,如果疼,就叫出来吧!”她的脸上,又浮出了淡淡的羞赧。
他只是张开臂膀,暗示他同意她的抚摸。
可是他的眼神太过阴鸷,就好像她刚刚说了什么侮辱他的话!
她确实说了,从小时候被人当奴隶肆意凌辱折磨,到后来驰骋疆场,他从来未将自己的苦楚表现出来过,不论再大的伤痕,对他而言,都是九牛一毛。他一直觉得,能隐忍痛苦,才能成就霸业。所以当那些休兰贵族虐待他,让他讨饶的时候,他宁肯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也决不叫出一声,可她,让她叫出来!
有时候他真想直接掐断她的喉咙,让她那几乎能带离他逃出黑暗的微笑,被生生湮没。
可是……他又不舍!他活了这么久,才看见……
他让她,笑一笑。
是因为,他想在自己那么做之前,多保留点温暖的记忆。
萧初熏当然不知道羌达缇心中所想,只是小心翼翼的抚摸上那些深深的伤疤,用指尖的触摸去感受它,与此同时,便在心中酌量好了要下什么药,药的用量。
突然,他抓住了她的手,神色惊恐的看她。
“疼了是不是?不好意思,我可能想事情入神了,没注意手下!”她慌忙的低头解释,没看见此时羌达缇的眼中,是怎样的活热的欲求。
他的身体告诉他,他想要她。
可是看见她诚惶诚恐的解释,又想起巫师的警告之后,便颓然的松开了手。
若她非是自愿,便要带来灾祸!
他是刚然的神,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刚然族的复兴和成就,他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毁了刚然!
他的神色,从火热消褪到了痛苦,那种不甘的痛苦,那种落寞的痛苦。
他的一生,只为刚然而活。
萧初熏见羌达缇放开了她,她往后退上两步,微微侧头,看见羌达缇此时毫无遮掩的落寞。
她的心,莫名哀伤了起来。
半响,她才道:“药我今晚就可以配出来,明日,就拿来给单于了!”
羌达缇似乎根本就没听见她的话。
没听见没关系,反正会有侍女提醒他的,即便没有侍女,等药弄来,他自然就知道是什么了!
萧初熏一般不愿窥探别人的心思,她小心翼翼的转身,打算离开正殿。
只是回身,就被身后的男人抓住了手腕。
“不要走……”那人暗哑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寂寞。
萧初熏缓缓转身,突然叹了口气,“累了吧?我说过,人都会累的!”
羌达缇依旧没有抬头,却是小声道:“今晚留下来陪我吧!”
萧初熏第一天到刚然,就尝过他们自酿的葡萄酒了,那味道堪称一绝!如果刚然敢认第二,绝对没人敢占第一。可是好酒应该是品的吧!怎么能跟眼前这个男人一样,一仰脖儿就是一瓶,简直比乌龟吃五谷还要糟蹋!她盘腿坐在软软的羊毛地毯上,用肘撑住下巴,看着桌对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