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夫哪里话,能请来柳大夫,是我莫秋白最大的荣幸!”莫秋白的一颗心,从未像如今这般激动过。
柳碧落环视四周,“不知……我家相公,如今在哪里?”
莫秋白盛满喜悦的心,一下子空荡了起来,一股酸涩的滋味,顺着肺腑而上。
“霍兄,正在后院,陪着老夫人呢!”
莫秋白想着霍斐,便觉得这人可真是傻到了极限,一门心思送自己回来不说,被自己软禁,却还能陪着生病的老人,笑得欢畅。
柳碧落问:“可是莫公子您生病的娘?”
莫秋白点头。
柳碧落淡淡道:“正好,我现在便可以为老妇人瞧瞧,请莫公子带路。”
莫秋白眼中,一丝冷情闪过,“柳大夫今日赶路劳苦,不如休息一晚,明日再说!”
柳碧落却是正色道:“看病,是越早越好,再说……我根本就不累!”
莫秋白无料柳碧落如此执着,只得领着柳碧落往后院去了。
“不要骗我,那珠子分明就是你藏在袖子里了!”
远远便传来老妇人怀疑的声音。
背着柳碧落和莫秋白站立的男子,双手背在身后,有些无奈的问:“老夫人,您怎么又猜准了?”
坐在椅子上的老妇人,脸色难得舒缓了一些,白了傻头傻脑的霍斐一眼,“小子,你动作太笨,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哪里是猜的?”
柳碧落看着完好无损的霍斐,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样子,霍斐正在拿平时哄儿子的那一套,来哄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阴阳怪气的老太太。
“这是谁啊?”老太太已经早霍斐一步,看见了挽着包袱的柳碧落和莫秋白,因而开口询问。
霍斐也好奇的扭身过来,看见柳碧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看着她。
柳碧落却是将包袱直接丢掉,扑了上来,紧紧的抱住了他。
六天来,她的心乱到了极点,总是在梦醒时分跑去看卧室的地面,见不到熟悉的身影,心中便有一种大大的空洞感。
这种感情,不是爱情,却是她丢失了很多年的,亲情!
她已经将他,当作了亲人来爱护,来依赖,如今看见他那憨厚的微笑,便禁不住的想要拥抱他,想要在他身上追寻这些日子逝去的温暖。
他的身子有些僵硬,慢慢的,他试着抱住她,用手慢慢在她背上笨拙的拍着,像是安慰霍昭阳一般的,来安慰着她。
夫妻相见,本是很喜庆的场面,可是看在莫秋白的眼中,格外刺目。
他想不通,为何柳碧落这般玲珑的女子,会心甘情愿跟着痴傻的霍斐,连正眼,也不给他莫秋白一个。
他的眼神,有些不甘,有些落魄,有些算计,还有些觊觎。
这些眼神,全数落进了老太太的眼中。
晚膳之后,回到房中,柳碧落才问起霍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斐傻愣愣的看了柳碧落一眼,不知柳碧落问的到底是什么。半响,他才摸摸头笑道:“我本来是要隔天回去的,可是莫兄说,老太太的身体不好,想让你来帮忙看看,但是怕你不肯来,就要我先留下……他说他会尽快通知你我的消息,让我好生在府里做客!我见了老太太,觉得她的病需要看看,就答应了。”
柳碧落横了霍斐一眼,“人家说让你留下,你便留下,人家说通知我,你便相信么?”
霍斐憨憨的道:“莫公子是正人君子!你不是收到信来了?不过……这些天是不是医庐很忙,怎么你今天才来?”
柳碧落只觉得生气。
这个傻子,被别人利用了,还在为他开脱。
莫秋白故意六天之后,才将信送过来,就是算准了这样才能让自己担忧,必定赶来。相信为老妇人看病一说,也是借口。那么……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娘子……这里……只有一张床!”霍斐突然哑声道。
柳碧落正在气头上,“谁的卧室会有两张床?”
说完,便突然想起,霍斐在家,都是打地铺的,如今在莫家做客,自然没有这一说,那么……今晚两人岂不是要同床?
看着霍斐有些讪讪的神色,柳碧落大呼了一口气,往床边走了去。
许久之后,霍斐还是背对着床,连转头的勇气也没有。
“你打算一晚上不睡觉?”她用手撑头,侧身问他。
他一转头,看见柳碧落这个姿态,只觉得身子涌上了一股热血,顿时便转开了头,支支吾吾道:“你……你先……睡吧!”
幸而有两床被子,她扯过一床,将自己的包袱放在中间,拍拍另一边,叫道:“过来吧!这样不就可以了。”
他回身,看见床上的包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却还是慢吞吞移了过去,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这一夜,又是对某个男人的折磨。
第二日,柳碧落便为老太太把了脉。柳碧落从未遇到过如此不相信大夫的病人,一双眼睛,总是滴溜溜在柳碧落的身上打转,其中的怀疑和探寻,让习惯了别人注视的柳碧落,也隐隐觉得难受了起来。
老太太太过犀利和精明,也是这样,才会有这一身的病痨,柳碧落暂且如此揣测。她的病,全是由心病而起,若不是日夜操劳,恐怕也不会落下这么深的病根。
“老太太,您的身子,无甚大碍,只是需放宽了心……”柳碧落如此交代,手握羊脂白杆的毛笔,在纸上飞速写下些补血养虚的方子。
“哼!庸医!”老太太一撇嘴,便骂了出来。
柳碧落正要递方子给旁边的丫鬟,听见老太太的骂声,她拿药方的手,微微一抖,药房落在了地上。
“二娘,您怎么能这么说柳大夫?”莫秋白一声怒斥。
柳碧落这才注意到,莫秋白不知什么时候进门了,一同而来的霍斐,听见别人如此骂妻子,也有些愤愤不平,却只是爱怜的看着柳碧落。
柳碧落自行捡起药方,笑道:“老妇人说得是,碧落开的药,治表未治根,确实是庸医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