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颔首,“对于一介忠臣来说,他这样做是对的,贤臣择主而侍,但忠臣则是跟定一个主子,无论是贤是庸,定以一生来辅佐。”
我完全的瘫软在塌中,“你认为他们突然招他回去,真的是不再追究想要恢复他的原职吗?”如此用心的去为我和我爹准备的一场阴谋,那些人会就这么轻易的就放弃吗?
恍然间,我竟从墨啻殇的眼中看出一丝兴味,但只是一刹那,转息又被冰冷所取代。
“那么你认为呢?”仿若是不自主的,他的身子向我这边欠了欠。
“我爹最大的利用价值就是忠心和勇猛,而这两点在他这一生来就表现在战场上,我想南诏或许是遇到了什么战事又或是即将准备一场战事!”明白着这次就是有人在陷害我爹,但一旦要在保命还是保利的取舍中,他们选择先保命!
“如果我说,是咏赫国要对他们宣战,你会如何认为?”他的眼神里满是笑意,但吐出的话却让我胆寒。
脑子里轰的一阵闷响,咏赫国终于要向南诏国正式开战了!不等我给出反应。
他便继续道,“半个多月之前,我增派了对南诏国边境的驻军,结果不到三天,南诏的皇帝便送来协合书,想要与我咏赫国联姻,并且提到你父亲,希望你父亲能返回南诏国。”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么多,但却让我更加确定,南诏国这次招我爹回国决不是真的查清楚爹没有叛国,而是因为勘察到咏赫似乎有意出兵,则想寻回我爹,再为他们去抗战!
如果他不愿,那些想扳倒我们的人便更是可以用这来做文章,说爹背叛南诏,而如果爹愿意回国,并愿意出征,那对于他们来说又可以多一层保障。
我兴叹,多年来,兵强马壮野心勃勃的咏赫国对周围四邻发动兼并性的战争,只要是靠近咏赫国边上的邻国,只要被咏赫皇帝看中的国家或是邦族,无一幸免,纷纷落为它的附属或直接进入其领土范围。
而这么多年来,惟独只有南诏幸免于难,至今仍旧是独立的,却不想咏赫国竟在这个时候向南诏宣战,他墨啻殇竟要对我莫湮然的家乡发动攻击!
心中一冷,我哑然,“你是在对我宣战!”
他并不否认,“我要让你无处可逃!”
“所以,毁了南诏国,让我无家可归?”我挑眉,让我无法逃离他,摧毁我最后的后路,我就只能投奔他?是这样吗?
“或许,你也可以把咏赫当作你将来的‘家’!”
我微微笑了笑,望向窗外,“如果你因为想将一头狮子关进一只笼子里,就将它原本的森林毁了,你认为那只狮子会怎样?”
他耸耸肩,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它会更痛恨那只将它软禁的笼子,直到有一天它咬断那只困住它的囚笼,即使回不到原来的森林,它也可以去到广阔的原野!”
“你是说,你将会是那头狮子?”他促狭问道。
“我只是比喻而已。”我没有它那么的勇敢。
“但你会学它那样,咬断你所认为的‘囚笼’,然后更加决然的扬长而去?”他有些不高兴,“如果你认为你逃得了,不防试试!”
不想再与他争论,我重新躺回椅塌,阂上眼,假寐。
或许,这一战是迟早的事,也是南诏总有一天需要去面对的。
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如果他真的是想要攻占南诏,将其兼并为附属,他为何又答应放我爹回去?
我爹是南诏国强劲的武将,论情谊,他或许可以用他的权利来保护爹,但论形式,必定是敌我两方,这样的做法如同放虎归山,让敌人添翼。
作为皇帝的他,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并且以他的性格,一定是不会让任何事妨碍他进攻的步伐,如有条件,速战速决是最理想的。
而现在他却在这个时候准备进攻南诏,其实以咏赫国的实力他根本就可以直接进行攻击,让南诏国在失去一个将领的情况下措手不及。
可他却反其道而行,在南诏边境大规模增兵,这样一来南诏的皇室便会意识到战事将近,从而加紧防范,而同时又答应放我爹回南诏,这些不都是在为自己找麻烦吗?
我揉着脑袋,他真的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皇帝!
如果他对南诏国发起进攻,势在必得!
战争,征服的欲望好像一个巨大的旋涡,以无法抗拒的力量,将所有无辜的百姓席卷入内。那时,要有多少的人们饱受战争的苦难,有多少将士们要去赴那场死亡的盛宴!
这是为了君主之间的穷兵黩武,争权夺利,成就一方霸业!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再也没有出现,我想可能正在忙着部署着这场战争吧!
每天都是太医、医侍穿梭在我的眼前,诊脉、问安、喝药成了我每日的事情。
小玉服侍我吃了药,又拿水漱了口,道:“小姐,今日气色好得多了,想吃点什么?奴婢去给你准备。”
“不用了,我不饿!”我只是慵懒的倚在椅榻上,虽然身子已经养好,心境如我,却什么地方也不想去。
“那奴婢给小姐唱段江南古曲解解闷可好?”
“随便!”我仍然口气淡淡。我只是在担心这南诏国的安危,如果一旦发生战争,我从小长大的卞城会如何的哀鸿遍野?而我爹、姑姑、霁弦我的亲人又会怎样?
小玉喉如珠徐徐唱来,轻柔婉转,宛若塘中碧莲,郁郁青青,又似起于青萍之末的微风,清新醉人,香兰泣露。婉转回肠,随着每一音高音低跌宕不已,有击晶裂玉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