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从哪里拿出几个圆形的小罐,打开盖子的同时,一点、一点清凉微蓝的光芒闪动,若寒星点点,从小罐里纷纷漫漫地飞在身边。
“是萤火虫!好漂亮!”我伸手想去抓住这美丽的萤火,却让它们飞散开来,无数的萤光把我包围,周身蓝光游动。
烟水波光的浮动间,流萤飞舞周遭,明灿如流星划过。
“我就如这小小的萤火虫,只想给你短暂的光亮!只想陪你走过这一处的黑暗。”他的目光有让人安定的力量,我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影象,漫天星光再璀璨,亦璀璨不过他现在眼中执著的光亮。
我心中激荡难言,眼中缓缓滑落两行清泪。
焕琅轻柔地为我拭去泪痕,他的手温热抚在我的眼角,俯身将灼热的唇轻落在我光洁的额头,在我还未反应过来已离开,只留下一丝他的温度。就侧身坐在我身边,搂住我的肩,让我靠在他的坚实的肩膀上,他的心跳声沉沉入耳,定定道:“秋娘已经同意我陪你去咏赫国了!此时我只想与你一起如此坐着,安静享受这平静的夜!”
这夜,我就这样靠在他的肩上,静默无言,就这样浮舟轻荡,星光璀璨,良夜靖好!
可是,明天等待着我的又会是怎么的艰险!
次日,秋娘与吴越谷村民们都来为我和焕琅送行。
秋娘大包、小包的要我们带着在身上,从出门一直不停的叮嘱着焕琅。如果不是因为焕琅师傅燕天涯需要照顾,她一定会背上包袱跟我们一同去的。
海棠站在人群的最后,泪眼朦胧依依不舍的看着焕琅,却没有上来与他道别。
在我们正要登上马车而去时,葛大夫从人群中跑了过来,那张国字脸上有着细微的汗珠,“等等!这是莫姑娘已有身孕,本应不能舟车劳顿,青云为莫姑娘连夜制作了安胎药丸,一定要每日服用,才不怕影响腹中胎儿!”
他当着众人面如此说,我早已羞得面红如赤。
“还是葛大夫细心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幸好有葛大夫在,真是谢谢了!”焕琅接过一个小木盒,谨慎的揣在怀里,生怕会掉了。
“各位不必送了,我们走了!”
焕琅扶我上到马车里,放下车帘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响起,我终于听到海棠的叫喊声,“焕哥哥!这个给,给莫姑娘补补身子吧!”
我没有掀起车帘,只听到焕琅说了一声,“谢谢!”马车就缓缓向前驶去。
我靠在厢壁坐着,听得马蹄声并不急,这一路,焕琅行得十分缓慢,可能是怕山路颠簸,动了胎气。
所以,我们到了晚上才下到千御山脚下。
刚离开千御山的路,很是崎岖,再加上沿途的村落都被战争洗涤,早已变得荒凉无比,
很难找到夜宿的人家,好在秋娘为我们准备的很多干粮和水。
焕琅平稳缓慢的驶着马车,为了尽快赶到咏赫国,晚上他也不眠不休的驱车而行。
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他这样,掀起车帘,我看到他挺直的背影,我的鼻子微酸,“焕琅,不用这么赶,今夜你就睡一觉吧!”
他回头一脸邪邪坏笑,“同睡一个车厢,我怎么睡得着。”自从出发前的那一晚,浮舟湖上以后,他又恢复到以前那个邪魅不羁的样子,这一路上也只顾着赶路,我们很少说话。
只会按时要我吃点东西,吞下那葛大夫制的安胎药,其余的时间,都是我在车厢内,他在车厢外。
从千御山出来已经有五天了,山路的崎岖让我在马车里成日的颠簸着,焕琅说我们的第一站便是咏赫国的王城……墨月城。
虽然从未来过墨月城,但听名字应该我就对它有些许好感,因为我曾今的封号就是南诏国的‘纯月郡主’,都有个‘月’字,也算和这里有些缘分吧!
焕琅说如果从咏赫国的港口处穿过会近一些,但是咏赫国军事力量强大的让人难以想象,尤其是守卫森严的港口处,更是被皇家军队保护的密不透风,对过路的检查也比其他地方都要严。
并且在咏赫国的军事港口处,船并不叫船,而被咏赫国的大皇子也是整个咏赫帝国唯一的皇子改名为舰和艇,据说那是比普通船只大出不知道多少倍的用于作战的装备,上面全是军人,每日每夜的守护着咏赫国。
而在我们需要经过的那个港口,停驻着上百条舰艇,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舰队。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焕琅决定带着我从小路走,虽然远了点,但他说可以见到一些美丽的风光,安全系数也高一些。
“湮然,出来!”马车被勒住,焕琅的声音传了进来。
“怎么了?”我从车帘中探出脑袋。
而眼前的景象顿时让我连呼吸都停住了。
广阔无际的空地上被分割出无数块,每一大块都是不一样的颜色……
金色的庄稼,绿色的草坪,色彩缤纷的花丛如同波浪般的彩带圈绕其中……
正中间是一条白玉色的大道,平坦宽阔,足有四丈宽,深远看不到头。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这么宽敞的道路,就连南诏国的王城卞城也没有这样宽的道路。
“这里好美!”我不由的感叹出声。
“恩!”身旁的焕琅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算是回答我吧!
我转过头,发现焕琅正一脸正色的看着道路的尽头,他侧着身子,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我想,他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复杂吧,一个阔别了二十年的故乡,一个有着他童年经历的地方,更是一个伤害了他母亲的地方,他要怎么来面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