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中似乎有双深邃的眼睛,映着灼灼火光,直抵人心。又似乎有一双温暖的手,不时抚在我额上。
是谁一直在低低同我说话?
我听不清他说的什么,可是心里却是渐渐的安宁下来。
一股药汁喂进我口中,满口极涩极苦。
当我醒来的时候,烛火摇曳,一股苦腥的药草味漫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茫然四顾。
“你终于醒了!”焕琅全无素日的从容,满目尽是痛惜。
“我要去找我爹!我要回去见我姑姑!”我挣扎着坐了起来,却是浑身软绵用不上一点力气。
“你现在要好好休息!不能乱动!”他的眼瞳已变得深蓝,就像浓得化不开的蓝色苍穹,含着莫测的伤痛与隐忍。
“我要去见姑姑,她不能死,不能死啊!”我的泪涌出眼眶,灼烫!一滴一滴无声碎裂在他的手背上。
“你姑姑没有死,她还活着!”他握住我颤抖的双肩。
“你骗我,你骗我!”我失声大叫。
“我没有骗你,不信,你可以去问那个姓萧的,是他没有把话说完,你就昏了。你的姑姑真的没有事!”
“那萧悦轩在哪里?我要问清楚?”我只想知道姑姑是不是真的活着,我真的很害怕他是在骗我,这个世上我的至亲就只剩姑姑和爹了。
“你现在还不能下床,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啊!”焕琅那精致冷峻的脸上掠过一丝痛楚,冰冷的眸子是深沉凝练的蓝。
“孩子?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怔怔地回不过神来,茫然的看他。
“是的,你已经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他的声音低沉,最后发出一声微不可辨的叹息。
我又惊又喜,百感交集,我怀了我跟叶枫的孩子。想有了一个小生命在我腹中,内心欢悦不已。
不自觉地嘴角噙一抹愉悦安心的微笑,如果叶枫知道我有发他的陔子会怎么样的高兴啊!
焕琅定定的看我,唇畔浮现一抹苍凉的笑容,那眼瞳里的蓝色像被笼在一场迷离的大雾中,“他很幸福!”
“呃?”
“所以,你要听话好好在床上静养知道吗?”片刻他已恢复到往常的神情。
“可我还是要去咏赫国找我的爹!不仍就算姑姑现在没有事,以后又会发生什么事呢?”如果不找到爹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姑姑一直都要在南诏国的皇宫受苦,她这辈子就不可能有快乐了。
“那也得等你养好身子,才能去啊!”焕琅已端来一碗浓黑地药汁喂我。
而我在得知有了一个新的生命正在我腹中孕育,我再也不觉得那药汁是苦的了,仿佛是一碗蜜汁,一饮而尽!
春日的阳光自薄如蝉翼的明亮云丝窗纱照进屋里,这窗纱轻薄如冰,仿佛凝聚了无数金光,悠悠照在窗台上插着的几枝新开的淡红色碧桃花上,那鲜妍的色泽令人见之倾心。
“啊!湮儿你醒了啊!太好了!”秋娘笑逐颜开的从外面进来,“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可以抱孙子了!你这个臭小子手脚还真快!呵呵呵!”
“秋娘!不是……”莫不是秋娘误会是焕琅的孩子,我刚想开口解释。
“那你还不快就会你孙子做点好吃得,是想让他饿着!”却被焕琅打断。
“我这就去炖只土鸡!”秋娘笑得合不拢嘴,连忙转身去为我炖鸡汤。
“为什么要让她误会!这个孩子是你的!”我瞟了他一眼。
“难道要所有人骂你不守妇道,还未成亲就先生孩子么?”焕琅的气息一圈一圈晕染在我的额间。
“可是,那样……”
“不用可是什么了,等你找到你的叶枫我就将你们母子交还给他!现在我只想替他来照顾你们。”他苦笑。
就这样,吴越谷的人不出一天全都知道我有了焕琅的孩子!
我知道这对他太不公平,可是他却不以为然,坚持不让我告诉秋娘事实。
在看到萧悦轩的时候,他更是一脸落寞与哀伤,什么话也没有说,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信上只有几句话:“湮儿妹妹,希望你幸福。你放心你的姑姑,暂时不会有事的,我父亲会照顾她!如果你有一天能够再回南诏国,我还是会很开心的!”
看着他的信,我不禁有几分不忍。
海棠还是天天来帮秋娘干活,只是从来不进屋,也许是怕看到我。
那个葛青云大夫……吴越谷唯一的一位大夫,也是天天来给我把脉。
我却越来越担心我爹与姑姑的安危,时间是不等人的,晚一天找到爹,姑姑就要多受一天的苦。所以,我还是决定马上启程去咏赫国。
春风轻柔拂面,落英悠然飘坠。
院中梨花纷纷扬扬如一场大雪,地上积得雪白一片。花开如雾,落亦如雨。
我的手里紧紧握着那块玉佩,轻声叹息,不知叶枫现在身在何处?他可知道等待一个人的焦灼,日以继夜思念一个人的煎熬,那样想他想到把心撕得支离破碎的痛,他能明白吗?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那种爱的刻骨思念。
我要去咏赫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好想你,现在有了你的陔子,我仿佛能够感觉着你在我身边一样。
思君令人老,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真的好似老了。眼泪已不自觉的滑落在脸颊。
“为什么最近的你这么爱哭了?”焕琅长目微睐,蕴了一缕似笑非笑的影子看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虽然被几个彪壮的男人羞辱,可是你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流,连一声救命也没有喊!所以,我以为你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没想其实也是水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