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驹觉得自己一直是一个很简单的人。
从小就没什么大理想,也没有想过想要成为什么很伟大的人。尽管从来没有见过父母长什么样子,但是也不会太在意,只是偶尔看到别人一家人温馨的时候会憧憬一下。
不过还好自从自己对这个世界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有一个妹妹陪着自己。不管自己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遭受了多少殴打和唾弃,都会有妹妹一直陪在身边安慰着自己。
“还记得在妹妹三岁的时候,因为妹妹在哭着说肚子饿就跑到酒屋居的厨房里面偷面包和饭团,代价是被人殴打摔倒导致右手骨折。”
“还记得在妹妹八岁的时候,因为妹妹被其他的流浪小孩欺负,自己就一个人和他们打架,代价是从那时候又不得不离开那里,继续流浪的生活。”
“还记得在妹妹十三岁的时候,因为是妹妹的生日而用两年存下来的积蓄帮妹妹买了新衣服,看着因为穿上新衣服高兴的妹妹像只蝴蝶一样围着自己转圈。”
“自己一直很固执的认为无论明天会怎么样,自己都会守护好妹妹,永远不让她伤心和流泪。”
“如果妹妹离开自己,那么自己将一无所有,因为妹妹是自己生命中的一切。”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当自己的世界只剩下妹妹的时候,赋予了自己全部的命运却又残忍的夺走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为什么会出现卡巴内这样的食人怪物?
生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夜晚,连天上的月亮都是红色的那个不明夜晚。
到处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如同鬼蜮般的世界,凄凌的哀号,毛骨悚然的惨叫,四处飞溅的鲜血,还有那犹如幽冥中传来的哭泣。
“救救我”
“救救我”
“救救我”
望着女孩那空洞无神的眼瞳,听着那凄凌的哭泣声,那是,那是自己的妹妹,自己亲爱的妹妹的呼救声,是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变成卡巴内,然后懦弱的转身逃跑。
之后在显金驿的时间里,自己已经忘记了是如何渡过的,每一天都是如同行尸走肉般混混沌沌,没有了方向,没有了未来。
悔恨,懦弱,痛恨,失望,哀求,痛苦如同毒蛇一样缠绕着自己的心灵。
在每一个睡梦中醒转的夜晚,都能再一次看到妹妹变成卡巴内向自己咬来,耳边总是回荡起妹妹凄惨的叫声。
直到陷入回忆的生驹被一声响彻天际的爆炸声唤醒过来,慌忙的跑出屋子外面。
陷入眼前的是惊天的爆炸,遮天蔽日的烟尘,警戒塔上回响的报警钟凄厉的响声,触目惊心的残肢断臂,一幅地狱里才会出现的景象。
是那个夜晚,那个夜晚又回来了,那个连天上的月亮都是红色的夜晚。
这一次!
这一次我要证明给别人看!
“我不会再逃跑。”
“我不会再恐惧。”
“我不会再逃避,不会再把责任推给别人,不会再害怕卡巴内。”
“我要活下去,我要拥有打败卡巴内的力量。”
“我要,我要成为一个闪耀着金色光辉的男人,这是属于我的战斗。”
坚定了决心的生驹伸出手臂,撸起袖管,用小刀在手臂上狠狠的划上一刀,殷红的鲜血如同泉水一般喷涌而出。
“啊”
“啊,好疼啊。”
嚎叫着的生驹踉踉跄跄的急忙奔跑回自己住的屋子里。经过多次研究的发现,生驹知道卡巴内会对鲜血产生反应,所以自己手臂流出的鲜血从街道外面一直蔓延到自己屋子,这样就可以吸引卡巴内的到来。
而现在自己已经做好了迎接卡巴内到来的准备。
用眼看,用脑想,计划周详,做人是这样,做事也是这样。这是那名和他一起改进贯筒的武士给他的忠告,而这句话他一直记在心上。
“上钩了。”掀起门帘的生驹兴奋的望着一直追寻着地上血迹而来摇摇晃晃的卡巴内。
“这次不会再失败了,炸药的配比也优化了,装填量也增加了,贯筒的构造也优化了,这一次我一定可以击杀卡巴内。”早已准备就绪的生驹已经端起贯筒眼神坚定的指向门外。
“近了。”
“卡巴内已经更加接近了。”因为生驹已经听到了卡巴内那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来吧,卡巴内。”生驹不由自主的越发紧握着手中的贯筒,这时贯筒上的气压指示表指针也在不断飙升。
恍惚中万物寂静,四下里陡然这样万徕无声!本来周围依稀的风声,人们的惨叫声,甚至连卡巴内的嘶吼的声音都一概全寂!生驹感觉好似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余下自己的心脏越来越急促的“怦怦”跳动的声音。
“咔擦”
“哗啦哗啦”
伴随一阵巨大的震响,卡巴内从屋顶上破裂而入狠狠的扑向原本全神贯注注视着门口的生驹。
万万没想到卡巴内会从屋顶上下来的生驹慌乱中被卡巴内扑倒在地,拼命的挣扎。入眼所及的是卡巴内面目狰狞,呲嘴獠牙的脸庞,脸上的肌肉扭曲成一团染满了鲜血,眼睛的瞳孔里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眼白占据了整个眼眶,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憎恨,呆滞,疯狂!
卡巴内染满鲜血的血盆大口猛然张开.从伤痕累累残缺不全的喉咙发出如同恶鬼嚎叫的莫名的嘶吼,伸出手臂不断撞向生驹,仿佛想要痛饮生者的鲜血,撕咬生者的躯体,咀嚼生者的大脑。
“啊”
“去死吧,卡巴内。”
猛然被袭击在地上的生驹怒吼着用左手撑住卡巴内的脖子,遏制卡巴内撕咬自己的喉咙,右手抄起早已准备就绪的贯筒狠狠的顶住卡巴内心脏的钢铁皮膜,那颗给与卡巴内无穷力量的钢铁心脏。
原本死死的遏制住卡巴内的生驹,眼前一亮,看到贯筒上的气压指示表指针飙升到最高处。
“这一次一定会杀死你,卡巴内。”生驹眼神坚定的猛然扣下贯筒的扳机。
“轰”
一声巨响之后,卡巴内被贯筒的强大作用力轰出窗外,连窗帘都因为贯筒子弹轰飞出去所引起的空气流动给吹飞起来,一时之间鲜血四处飞溅。
“呼呼”
“呼呼”
看着倒在地上卡巴内的尸体,惊魂未定的生驹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耳鸣,呼吸灼热而滚烫。十指痉挛的扒着地面,大口大口的贪婪呼吸着空气,连呕了几大口血才算缓过气来。接着呕了几口血摇晃着想要站起身来,却觉手脚酸软没有半丝力气。
因为刚刚生驹进入了一种应激反映的状态,身体分泌出大量的肾上腺素,呼吸也随之加重,血液携痒量变高,肌肉爆发力增大,才能抵挡住卡巴内的撕咬。现在人稳定下来,自然陷入了脱力的状态。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哈哈,我的贯筒真的可以杀死卡巴内。”从惊恐中恢复过来的生驹兴奋的举起手中的贯筒大声呐喊道。
兴奋过后,放松下来的生驹感觉到手臂中传来一阵阵的剧痛,连忙撸起袖管看向剧痛的地方。
“嗯?这.....这是什么?”生驹惊恐的望着自己手臂上缺了一块,皮肤上布满紫色痕迹,一丝丝若有若无闪耀着金色光芒的伤口。
“啊”“啊”,生驹口中发出惊恐的嘶喊。
居然是被卡巴内咬伤的伤口!!!
生驹心里慌乱非常的看着仿若肿了一圈的手臂,紫色的伤痕和金色光芒正在不断的蔓延上升,卡巴内的病毒在不断的侵袭着自己。
“这才不是什么神鬼作祟,这是卡巴内病毒。我知道怎么抑制它,只要病毒不传入大脑就没有问题,我一定可以的。”生驹嘶喊着似是给自己增加勇气的从一旁的壁炉里用火钳夹出一块烧红的烙铁贴在病毒蔓延的手臂上,并且用钢铁护带扎紧。
顿时,“滋滋”的声音回响在屋子里!连空气都弥漫着肉块被煎熟的味道。
“啊”“啊”
生驹的惨叫声初听很响,渐渐过后,才发觉竟是低沉到了极处,给人以撕心裂肺的错觉,似乎五脏六腑的蠕动连同心跳呼吸,都被这声音带动作着颤抖的共鸣。
被剧痛侵袭的生驹忍不住的往后退,退立到蒸汽锅炉旁边,但是病毒侵袭化的紫色的伤痕和金色光芒还在不断的蔓延到身体各处,正在往脖子上进发。
生驹眼神坚定的拉下早已经准备好的皮质吊套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因为他知道病毒是从颈动脉那里通过进入大脑,那么只要在颈动脉处阻止病毒进入大脑,人就不会变成卡巴内了。
“五年,五年了。”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才要打败卡巴内的?”
已经被疯狂信念充斥在心中的生驹毫不犹疑的打开皮质吊套的开关,将自己吊在半空之中。
“啊”“啊”吊在半空之中的生驹疯狂的挣扎着,嚎叫着。
“我,和那个时候不一样了。”
“我,再也不会.....”
“逃避了!”
“这一次,我一定要成为让自己自豪的人。”
“我可是要成为一个闪耀着金色光辉的男人。”
没什么可以再阻挡我,没有什么可以再让我逃避。妹妹,这一次我一定会拥有保护你的力量。
因为缺氧而窒息的生驹挣扎着,咆哮着,坚定的信念仿佛光芒驱散黑暗一般将已经蔓延在全身各处,甚至蔓延到脖子上的紫色的伤痕和金色光芒褪去消散无踪。
胸膛剧烈的起伏,忍耐到极限的生驹将控制皮质吊套的开关关闭,悬吊在半空中的生驹“嘭”的一声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