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的奔驰车位置停的刚刚好,苏春天一出校门便看得到。
张风本来就引人注目,偏偏一身黑色的风衣站在人群里分外扎眼,大雪纷飞的时节他手捧一束春兰,吸引来来往往所有人的目光。
“张风,你这是,”苏春天一出校门也看见了已经从车里走出来的张风,多少还是有些惊喜,没有人会过分拒绝这种好意,她也一样。
“生日快乐!”张风将那一束开的十分淡雅的春兰递到苏春天的手中,表情坦然之极。
是的,这个世界上总是还有人记得她的生日,惊喜是理所当然的,苏春天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眼神幽深明亮的看着张风说:“谢谢!”
只有陈墨站在人群里成了人群中苏春天身后多余的陪衬,心里曾经的雄心万丈突然就有点酸楚,大雪纷飞的影子模糊的他的面容,伸手从口袋那掏出已经磨的有些毛边的那个装玉的盒子,神情里的落寞,无奈,嘲讽都化作了张风和苏春天的背景。
苏春天终究是太强了,像她那样的女孩子大抵不会对各方面都不佳的自己有多少好感,非要强加上点什么,那就是他还算富裕的家庭给了他便利,他才可以这样接近她,知道她的喜怒哀乐,知道苏春天原来是个胸中有丘壑、行事有决断、危机时刻有胆识的女孩子。
曾经以为只要他足够努力,在成长中总会赶上她的脚步,然后慢慢的超越她,可是这样的节奏是不是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或者他们终究也会形同陌路?
他知道张风英雄救美的片段,知道那日陈玉的纠缠是张风解围,可越是这样他越是不甘心!
苏春天不是说如今才是他智力的黄金时光吗?那自己一定不会错过这样的黄金时光,他会在这样的黄金时光里不顾一切,就像她说的那样在不知不觉中让人连妒忌的资格都没有了,走到别人只能仰望的高度。
苏春天刚要转身和陈墨友好的分别却发现陈墨早已经消失在大雪中。
张风的车子始终是温暖和温馨的,车里的音乐总是恰到好处的流进苏春天的心里,让她马上变得心情愉悦而轻快。
张风淡淡的像是不经意般的问道:“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或者特别想要的东西,你生日我送你。”说完双手紧紧的握住方向盘,目不斜视的盯着车的前方,像是专心致志开车的样子。
“去老房子看看吧!”苏春天想起了老房子,老房子的院子里有一棵几百年的胡杨树将整个院子罩在其中,还有新种的几棵白杨树装点着院子的风景。
回忆飘回那个时候她在辛老师的画室第一次见到张风,她的画被他撞落一地,蹲在地上抱着整理好的画一抬头就碰在了张风仿若远山的鼻梁,年少羞涩的她连连回退,不小心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画有洒落一地。
面前那个长相俊美的青年利利落的捡起地上她的画,面色冷峻的伸给她一只手。
苏春天记不清楚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又是因为什么样子的事情,张风的脸上忽而就有了笑容,再也不是最初相识时候那样冰冷礼貌的一个人。
他带着她来到老房子,教她如何配色,谈画的意境,说关于艺术的人生。
夏日的傍晚,他坐在胡杨树下,迎着吹来的细细的凉风轻轻的说那些他在国外的见闻,讲那里小孩子的生活。
有时是他会说起江南,青石板,油壁车,乌篷船,小桥流水,十里荷花,烟雨江南。
苏春天一般都是安静的坐在树下的石板上,胡杨树的树叶沙沙作响,晚风轻轻撩起她的长发,一边听张风淡淡回忆往事,一边勾勒自己心中的画面。
不知道是不是从那时起苏春天的心里就有对江南如画卷般的风景的向往,就像是国画里的那种山水晕染。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苏春天想要是没有张风她会不会那样痴迷的去背那些古诗词?每次当她抑扬顿挫的背念那些优美的古诗古词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飘然飞向了张风口中的江南。
她曾经幻想倘若她不是生在了古诗中:春风不度玉门关的通天山,那么又会是怎么样子的一番经历?
那些终究都是幻想,可是这着老房子却残留了无数她美好的回忆,那种跳脱到一切苦难和烦恼之外的心灵净土。
张风的车安稳的停在了老房子的门外,脸上写满了犹豫,最终他声音涩涩得说道:“如今叶云倩住在这里。”他的脸上写满了惭愧,表情就像平常的男子一般有了波澜,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不苟言笑,郁郁寡欢的张风了。
苏春天没有十分吃惊,只是略微有些犹豫,片刻之后就笑言重展说道:“我只是想在院子里那棵胡杨树下呆一会,不会打扰到叶小姐的。”
苏春天忘记了自己多久没有来老房子了,张风离开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吧!
有一次她路过这里站在院墙外看着金黄如霞的胡杨树煞是好看,勾起她无数关于张风的回忆。
张风轻轻的用钥匙开了大门,用自己准备好的羊毛大围巾将苏春天裹的严实,顺势就握住了苏春天有些冰冷的手走进了老房子的院落。
院子里铺了厚厚的一层雪,树上也是粉雕玉琢,天却已经渐渐黑了下去。
老房子的灯漆黑一片,并没有亮起来的迹象。
“你每次出门都带两个围巾是不是很麻烦?”苏春天站在胡杨树下用轻缓悦耳的声音调皮的问张风,样子十分放松,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段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因为你总是忘记带,所以不麻烦。”张风一边弓着腰给苏春天搓手一边回答道,表情专注神情温暖。
“你到底有多少围巾?我那里可是有两条围巾都没有还给你的。”苏春天心情十分放松,神情愉悦,语气就调侃起来。
“要多少有多少。”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黑色底纹,白色碎花的盒子来递给苏春天说道:“生日快乐,这是给春天的礼物。”
苏春天打开盒子看见是一个淡紫色的水晶发卡便欣然接受,笑着说道:“很喜欢,谢谢!”笑着笑着眼泪就不争气的从眼角往下流淌,不知道这这样快乐的气氛里自己怎么就突然委屈的想要哭出来,想要忍回去的泪水就这样顺着脸颊流到脖子,冰凉!
张风递过帕子给苏春天,顺势揽她入怀轻声的说道:“哭出来就好了,别总是为难你自己。有些事情交给我。”
苏春天觉得张风的怀抱好温暖,好像就这样沉沦下去,不顾一切的抛弃一切享受这样安逸,泪水就这样肆无忌惮的侵湿在了张风的风衣之上。
一觉醒来的叶云倩听到院子里有声音,一向警惕的她没有立刻打开灯,而是悄悄的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接着满地白雪的映照看见张风怀抱一个一个哭泣的女孩子,站在院子里的胡杨树下。
张风对那女孩的声音亲切,温暖,有耐心。
那女孩子原来是苏春天!
对她永远冷冰冰的二哥张风,居然抱着一个女孩子站在她住的院子里这般亲热,叶云倩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一种被强烈羞辱的感觉涌上心头,明明优雅的她握着拳头,指甲渗入自己的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