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年过花甲的老人,站在人群之前正旁若无人地温和地说着什么,慈眉善目的模样,就犹如邻家的老爷爷一般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因为冷锋这个炼体十层的出现而又丝毫的惊诧。
对于身后众人的目光两人也仿佛毫无觉察,依旧有说有笑的唠家常。
不过不经意间的对视,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厉色,随即会心一笑,就冷锋的问题,瞬间达成一致。
一个字“杀”。
乌彤城只不过是一座小城,有两个主宰家族就足够了,绝不允许第三个家族崛起。
看到两大家族无动于衷,眼中甚至闪过冷色,几个小家族的主事者心中都是一凛,看向冷锋的目光顿时充满怜悯。
可怜这刚出炉的天才,热乎劲还没退,就注定要夭折了。
暗叹一声可惜之后,这些人纷纷转过头去,再懒得去看冷锋一眼。至于雪中送炭,呵呵,还是算了吧。天才虽然难得,但也要活下去才行,死去的天才就不是天才了,为了一个天才去得罪江杨两大家族,这得脑子被驴踢到什么程度才做得出来。
瞬间从炙手可热的天才变成无人问津的烫手山芋,神色变化、人情冷暖,吴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头闪过一丝恍然。
难怪前世从未听过冷锋此人,怕是在这赌彩中陨落了吧。世家的把戏永远都是那么虚伪、恶心,吴起微微摇头,有感而发。
不过这丝感慨仅仅一闪而逝,只觉得身体向前一栽,登时回过神来。
“起儿,想什么呢?”
印有江家标记的马车不说在整个乌彤城横行无阻,至少在这个小小的广场是没有人胆敢阻拦的,寒门子弟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吴大一边驱赶踏云麒麟,一边问道。
“没事。”吴起平淡地说道。他现在没有时间考虑别人的事情,接下来的赌彩绝对是一场血腥的杀戮,他首先要保证自己活下去,然后顺利完成目标。
“你若是担心赌彩,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为父帮你将令牌拿回来!”吴大一脸严肃地看向吴起。
“呃!”吴起微微一阵错愕,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老爹竟然会这么想,随即微微一笑,傲然道,“孩儿信心十足,必定再夺得一块令牌!”
彦东之辈就是一群张牙舞爪的绵羊还不值得他放在心上,他担心的是那些隐藏在暗中的敌人,吴起放眼打量寒门子弟。
这群人占据的数量最多,其中有不少叫得上名字的凶人,出去冷锋这匹黑马,尚有“太白三凶”、“东街之虎”、“疯和尚”等炼体九层巅峰的高手。这些人从底层崛起,可不会讲究什么光明正大,各种下三滥的手段令人防不胜防,比世家仆役更加难以对付,令吴起心生忌惮。
江家队伍之中一中年人,背后插着一只马鞭,迎着马车走来,看向吴大,好奇地问道:“吴老哥,你怎么也来了?”
“怎么,只许你孙大头来,就不许我来!”吴大没好气道。
“呃!”被叫做孙大头的中年人,脸上一阵错愕,不由地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火气怎么大?”
“还不是彦复那个贱人!”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面对的靠妹上位的彦复,吴大可不惯他脾气。
“严管事,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吴大是老资格,修为同样是开脉中期,自然可以直呼彦复的名字。孙大头一个开脉初期可没有这样的胆量,脸上露出一丝诧异问道,:“他儿子不是已经有了开脉令牌了么。”
“还不是为了他那个便宜外甥,竟然将注意打到我家起儿身上……”提到这些吴大就一阵火大,声调陡然拔高三度。
“老吴,你消消气,事情已经这样,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孙大头摆手劝道,“这事关键还要看起哥儿,我的记得彦东已经是炼体六层,起哥儿才炼体五层吧!”
“见过孙叔!”
孙大头和吴大同为江家的车夫,低头不见抬头见。
“咦,起哥儿,你身上的气息,这是炼体六层!”孙大头突然瞪大眼睛,三个月前才突破到炼体五层,怎么这么快就又突破到炼体六层,难道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这提升速度简直快赶上坐火箭了,用手指着吴起,一脸难以置信。
“哈哈!”
提到吴起的修为,吴大禁不住哈哈大笑。
原本就在昨晚临行之前,凭借前世的经验,吴起成功激发体内气血,一举突破到了炼体六层。
“昨夜侥幸突破!”吴起谦虚道。
“好兆头!”孙大头抚掌叫好道,“想必大侄子此次赌彩必定旗开得胜!正好我家那臭小子也要参加赌彩,两人也好有个照应。”
“你竟然要让小山参加赌彩,孙大头,你没疯吧。这要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看你如何跟列祖列宗交待!”吴大顿时错愕,震惊地看着孙大头。
“嗨!”孙大头叹了口气,道,“吴老哥,你是二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人,又是开脉中期,可以获得江家一块开脉令牌的赏赐。我跟你不一样,困在开脉三层已经十年了,突破到开脉中期更是遥遥无期,小山今年都十五岁了,错过了这次,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吴大沉默不语,他能理解孙大头的感受,武者之中,炼体为下,开脉为尊,只有开辟妖脉才算是正式踏入武者的行列,在这个世界有了一丝自保之力,否则永远只能卑微如蝼蚁般活着。
……
参加赌彩的人确实不少,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虽然吴起对此早有预料,真正见到时,还是吃了一惊。
不过这也难怪,每年能够参加开脉的人数有限,哪怕江家作为乌彤城两大主宰家族,所得的名额也不多,除了满足嫡系子弟之外,还要拿出一部分赏赐给对家族有功劳的下人,连一些旁系子弟都未必照顾的到。
所以赌彩就显得尤为重要!
每次开脉之前,城主府都要举行一次赌彩,而赌彩获胜前十名的奖励便是令人垂涎的开脉令牌。
十枚开脉令牌放在数千人中虽然杯水车薪,却令无数寒门子弟趋之若鹜,这是他们能够获得完美开脉的唯一机会。
开脉令牌这种战略性的资源,从来没有那个家族嫌多,两大家族也不例外。
不过城主府之所以抛出这十枚令牌就是为了安抚寒门子弟,拉拢人心,使他们看到盼头,不至于绝望,自然不会允许世家破坏。
所以世家子弟是绝对禁止参加这样的令牌赌彩大赛,不过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世家子弟虽然不可以参加,但是却没有规定世家的奴仆不可以参加。世家便利用这样的空子,每次都组织大量的奴仆用来争夺令牌。
趁着两人聊天的功夫,吴起凝眸四顾,目光扫过人群,搜索前世记忆中获得开脉令牌的十几个幸运儿。
哒哒的马蹄声,在吴起背后不远处响起,一辆披挂锦绸装饰华丽的马车向着江家的车队走来,透漏出一股肆无忌惮的张扬。
“这是二爷的如夫人的马车!”
周围之人,一脸羡慕的看着马车上包裹的华丽无匹的锦绸,满眼星星。这样的锦绸一匹需要一百两银子,在乌彤城属于有钱都买不到的珍惜品。
门帘轻卷,暗香习习,如兰似麝,迎面扑来,让人如置身花丛之中,顿觉神清气爽。一双白皙若玉的手指从中伸了出来,兰花指轻轻拨开挡门的丝质轻纱。
顿时迅速从中探出一只黔首,胖胖的,肉肉的,似圆球一般从车上跳了下来,距离马车远远的。
这时那双白皙玉手这时才完整的探了出来,肌肤胜雪,似乎有荧光流转。
来人是谁?
众人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上来,目光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只盼先睹为快,至于刚才土拨鼠般的胖子自然是懒得去关注了。
唯独吴起目光盯着胖子,嘴角微微翘起,眼中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彦东,你终于来了。
这时车篷中人,方才在千呼万唤之中,姗姗来迟一般,不急不缓地撩起车帘,在万众瞩目之中慢慢地扬起脸,莞尔一笑。
嘶——
一瞬间,周围鸦雀无声,只能听到重重的吸气声。
这是怎样一张风情万种,颠倒众生的脸,柳叶眉,丹凤眼,琼鼻樱唇,令人忍不住心生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