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奇异的雨。
山间前一刻明明还是阳光明媚,可是下一刻便是大雨倾盆。
玥王心急的要发疯,折身往山下跑。
原本莫染衣待着乘凉的凉棚早已被瓢泼大雨砸塌,这下确确实实将玥王吓坏了。
心中懊悔,无论如何都不该听她的话,长途跋涉跑到南疆来寻找什么“不老颜”的花树,花树没找到,赶上了大雨,大肚子的莫染衣到底去了哪里?
“我要相信你的什么鬼话,莫染衣,说什么要给孩子第一眼好的印象,让孩子看到一个容颜正常的父亲?莫染衣,你不好好待在凉棚里,你到底去了哪里?”
在莫染衣的要求下,他们带了一个丫鬟一个侍从,从江洛出发,一路来到南疆,不过莫染衣已经行动不怎么方便了,她美其名曰——多做运动以防生孩子的时候没有力气,难产。
到了“花容山”算是彻底不能往上爬,两个随行的下人陪她在山下,而玥王只身上山去找“不老颜”花树的花儿。
结果便赶上了大雨,等他折身下来,三个人连影子都没了。
“莫染衣——莫染衣——”大雨中玥王到处乱蹿,疯了一般找寻。
“前面可是玥王殿下?”雨幕中一个男子拱手施礼,说一口标准的中原汉语,不似他们路上遇到过的那些南疆人,叽里呱啦说他们根本听不懂的话。
“我是,你是?”玥王急于找人,根本呢不想多跟来着交流。
“殿下可是找玥王妃?可跟小人走——”那人浑身湿漉漉的站在泥水里,继续谦恭。
“什么?玥王妃?她在哪里?在哪里?”玥王冲上前抓住那人质问起来。
“玥王尽管跟在下走就是,王妃无恙,此刻正在生产……”那人慢条斯理道。
“生……产……”玥王头嗡的响起来。
推算的生产日期不是月余之后吗?难道长途奔波早产了?顾不得那么多,抓起那人的袖子,玥王几乎连连跌脚的上了一匹准备好的骏马。
两人刚在一个普通的农家院前停下,便听到莫染衣凄厉的哭声,心跟着揪成一团。
老婆生产,他居然没能在身边,可是天呢,他老婆生孩子,屋子里不要站这么多男人好吧!
幸而,立即他发现女眷们都在里屋(南疆的房子像迷宫,连环的一间挨着一间所有房间串联在一起)。
他要往房内冲去,可是被人一把抓住,道,“按照南疆习俗,妇女生产男人是不可以进去的!”对方言辞生硬道。
玥王转身看清楚了他的脸,洁白如玉,碧眸深陷,高高鼻梁,火红的唇。
“你?是子离还是沧海?”玥王惊讶极了。
莫染衣看穿子离和沧海身份的秘密,却并未跟任何人分享,所以当玥王看到自己面前又出现了一个长着一张假面的子离时候,惊讶也是正常的。
子离来不及详细跟他解释道,“尊夫人……该是无性命大碍……”
话音落处,只听得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完全遮蔽住了门外哗啦啦的雨水声。
“恭喜王爷,恭喜王爷是个小王爷……”丫鬟满眼泪花,满脸汗水,满手血红,样子让人看了又觉感动又觉好笑。
身边的子离不觉跟着轻轻一笑,小丫鬟登时呆住,像是被定身一般,眼睛盯在子离身上难以挪开。
产婆将包裹严实的小宝宝抱了出来,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孩子身上,没有人意识到小丫鬟的失态之举。
可是子离一笑风情,却让这个小小的丫鬟神情迷离多日。这是后话。
玥王抱着柔软的像一滴水一样的孩子,不忘去探看莫染衣。
南疆族人住在山上的都是住洞穴,平地上群居的才会建立连绵的窝棚,全家男女老少混杂在一起,而只有贵族才有真正的房舍,且极其奢靡豪华,这便是极度的贫富差距。
众人所在的房子,看似结构简单,装饰朴实,实际上能住得起木制结构房屋的已经算得上是身份十分特殊的人家了。
莫染衣汗淋淋的额头上裹着厚厚的棉布,主人怕因为室内湿潮,产妇落下月子病,特意升起了炭火,房间内很是燥热,无奈外面风雨大作,又不能敞开了门通风,十分难受。
玥王心中再次自责,好端端不在家里呆着,跑出来吃这份苦,尤其是莫染衣生产,还要在这样恶劣环境之中。
莫染衣示意将孩子抱来自己看一眼。
玥王便将孩子放在她的身边,她看着头发还黏糊糊却等着一双小葡萄一样眼珠的宝宝,心里幸福极了,道,“我的宝宝呵,小名就叫点点,小雨点的点?”
玥王高兴的点头。
隔日,玥王主仆四人加上新生儿点点在子离的盛情难却之下,移居“王子府”。
小丫鬟更是贴身照料莫染衣。
此时子离的真实身份才隐约得以拆穿,原来他是南疆王的第十七子,绝非罗刹主的儿子,跟随在罗刹主身边只是因为南疆王并不放心将吞噬中原的计划全盘交由三个藩王,便在潜藏中原的三个藩王身边各安插一个自己的王子……
“可是,你为什么会和沧海混淆身份?所为是和?”在子离单独探看自己的时候莫染衣实在忍不住问道。
“为、了、你,莫染衣。在我眼中,你绝非玥王妃,仅仅是个——可爱的女人而已。”子离逼近她道。
莫染衣勉强朝着门口一笑道,“我夫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