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衣和龙玄衣穿上玥王兵士的衣服,刚凑近将军营帐,却听到后面一个人喊道,“你们两个偷懒什么?”
莫染衣吓一跳,以为身份被识破。
不想那个小头目道,“人都派出去追踪去了,你们两个在这边闲逛?你,快去帮军厨做饭!”他指着身材高大的龙玄衣,明显认为他身强体壮,可以出力。
龙玄衣看一眼莫染衣,她忙低下头,打算跟着过去。
“慢着,你将这碗参茶送到王爷军帐之内。”莫染衣被点中。
两人登时愣住。
不是吧,简直是怕处有鬼,偏偏让她进去给玥王送参茶?!
“怎么,傻了不成?送迟了,参茶变冷,王爷怪罪下来,你自己担当!”小头目怕去王爷那里碰钉子,赶快找个替罪羊,将手里的茶盘塞进莫染衣手中,道,“还不快去,还有你,后面练兵场上支着大锅,快去帮忙做饭,下午还有一场恶战!”
龙玄衣咬牙,想要发作,甚至手已经弯曲起来暗中聚集力量。
莫染衣对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拿稳了托盘,伸手故意理了理唇边的美须,故意压低了声音粗着嗓门道,“好吧!队长可还有其他吩咐?”反正是装,索性装到底,莫染衣大胆的问话。
小头目打量了一番莫染衣,觉得她说话过于娘娘腔,不记得有过这样一个兵士,却又因为最近招的新兵确实多,一些还是青少年,难免会处于变声期,他声音细哑也有情可原,便道,“你新来的吧?可不要笨手笨脚,最近王爷处于盛怒期,你好生服侍王爷喝完参茶,退出来就行了!”
头目吩咐完,似是要监督两人分头行动,站在原地不动。
莫染衣和龙玄衣万不得已,只得分开分别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莫染衣凭着预感,找到军营里最大的一顶行军帐篷,走到门口,两个守卫拦住她,她心头一喜,想自己不进去将托盘交给侍卫算了。却不想两个侍卫问清楚她的来意,便将她放行进去。
王爷的古怪脾气已经吓的门外侍卫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尽职尽责将本职工作做好,根本不想去插手给王爷送汤送水这样的事,怕一不小心惹怒了王爷,该是要被狠狠的拍一掌,然后从军营中摔出来。三魂去了两魄。
侍卫自己不会将情况告诉莫染衣,只是仔细检查了参茶无毒,便放她进去了。
她疑惑于送来的太皇太后丞相江元会不会在将军营帐里,更忐忑怕玥王轻易是识破自己身份。
可是人已经到了门口,不进去也是不可能。
悄悄掀开门帘,走进去,里面静悄悄的乌黑一片,没有燃灯,更无生气。
细听的话却听到一人均匀的呼吸声,该是睡着了……是城皓月吗?
她开始纠结,参茶给他喝吗?要不要掌起灯?他会不会下一秒张开眼,看见自己?最安全的选择莫过于将茶放下,转身走人。可是为什么挪不开脚步?
站了片刻,眼睛适应了军帐内的暗度,她望见行军床上,城皓月歪歪扭扭躺着,衣襟散开,就是在这寒夜里也将胸膛裸出,棉被却拖拖拉拉一半掉在地上。
江冷枫控制的人质被莫名其妙劳心于辛苦战斗、布防、补给等,将他彻底累垮了,一旦心弦有所松动,先是人昏昏睡倒下去,不知所以。
莫染衣站在床前半天,手里的茶碗早已冰冷了,才终于将茶碗放下,捡起地上的棉被,帮蜷缩着双腿的城皓月覆盖整齐。
看着他有些悲凉的睡相,莫染衣只觉自己双眼蒙上雾气。
“染衣……”城皓月忽然这么叫了一声。
吓得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他怎么发觉她了?她穿着铠甲衣,带着特殊的遮蔽住脸颊的帽子,唇边还有细长美丽的胡须,咋一看,任谁看都不会觉察到她的真实身份吧。
“染衣……别走……别走?”城皓月在窄窄的行军床上翻身,将棉被悉数压在身下,自己再次暴露在棉被之上。
这时,莫染衣才肯定他不是叫自己的,只是在说梦话。
说梦话?他梦中是不是一次次上演与她的离别一幕?撕心裂肺?
她当日的决绝是不是完完全全刺伤了他的心?若不然,他怎么会在睡梦中还极尽挽留?可是当日他为什么不追逐,反倒是潇洒的写下休书?
可是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仇恨太深,距离太广,就如同横着一条鸿沟,沟里是滔天浊浪,勾深不可测,无法逾越。
莫染衣悄悄扶着床沿站起来,一缕清冷月光十分给面子的从军帐上面一个小小的破洞中照耀下来,无巧不巧的刚好落在他脸上。
他清瘦异常,眉头紧锁,两颊颧骨高高凸出,唇上、颚下青乎乎冒出一片胡茬。
莫染衣的手悬在半空中许久,最终没有落下去。
城皓月却依旧睡的极其不安稳,不停地嘟囔着梦话,多半和莫染衣有关,有愤恨的骂,也有哀伤的乞求,更有时话语中带出了一丝哽咽。
莫染衣心疼着碎成粉末。
“渴——”床.上的人声音嘶哑道。
莫染衣不敢怠慢,赶快端起参茶凑到他身边,他仰着身,根本没办法去喝茶,无奈之余,她将他扶起来,背后垫上枕头。
她是硬着头皮做这些的,做的时候头低的只差低到地上去。
“你好香……”玥王迷迷糊糊、半睡半梦,却在参茶喝到一半的时候顿住。
他嗅到一股十分熟悉的香气,淡淡萦绕,清香微甜。
他努力的张开自己的眼睛,想要分辨眼前是梦境还是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