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了梅林,很快便到了“问梅别苑”。
日暮傍晚,已经是掌灯的时间,虽然“问梅别苑”的下人没几个,此刻也不该是静寂无声的。三个人进了院子,里面却极为幽静,不见丁点烛火。
莫染衣实在不忍看城皓月太累,挣脱了他怀抱,以手按着胸口掌伤处,倚在他身边慢慢往前走。
由于已经进了玥王的势力范围,几个人心中紧绷的弦总算舒缓起来。
龙玄衣见两人都是蹒跚而行,又相依相扶,心中不禁酸涩难耐,步伐越来越慢,与前面的两人拉开距离。
城皓月将莫染衣扶到房内,安置在床.上,转身去燃蜡烛。昏黄的光晕慢慢晕染了房间的人和物。
城皓月开始解莫染衣的衣衫。
“你,你干什么?”她一惊,用手护住胸,她的心已经碎了,她身上的伤痛的牵连到五脏六腑之中,她整个人都快要死了,这个男人还要干什么?
“查看你的伤,不想疼死就把手拿开……”城皓月没好气,她的大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敏感?他抱着她踏雪而行这么远的路,哪里还有心思想那些事……何况她的脸惨白的跟鱼肚子一样,他会去碰一个受伤严重的女人?
莫染衣仰在枕上,城皓月帮她将长发放下来,轻柔的解开她衣衫。
冷寂死前的一幕萦绕在心头,她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扑落,很快滚落的泪珠顺着头皮渗入发根,凉意嗖然。
玥王伸出手指帮她缓缓按摩掌印四周,抬眼看到她眼角处挂着的泪滴,怜惜的伸手帮她擦掉,道,“这对于冷寂来说何尝不是解脱……”
“可是,天人永隔……”莫染衣的眼泪更汹涌。
龙玄衣靠在门边,进退不是,他不想看他们两人情切切意绵绵,又不放心莫染衣的伤势。
如果莫染衣一样爱他,他肯定早已奋不顾身的冲上去将她抢到手而后让两个人迅速消失在城皓月面前,而现在莫染衣的心明明早已倾向于玥王,她悲伤的流泪时一双眼睛却也不曾离开过玥王的脸
这些事实落在龙玄衣眼中,都是无尽的哀凉。
他慢慢走到床前。
城皓月慌忙将莫染衣的衣衫掩住。
他不觉微微一笑。她的身体,他看过,摸过,抱过,只是不曾得到过。之前没有机会,之后怕也根本不会再有机会吧!可是他心中却生不出懊悔来,就算得不到她,看着她幸福又未尝不可?
他伸手理了理染衣铺散在枕上散乱的秀发,道,“我该告辞了……”
“啊?这怎么可以?你伤了江冷枫……他……他是会要了你性命的!”莫染衣想要直起身来,胸口的痛意传导全身,她除了咳喘便是什么都做不了。
三个人不分开也许不是坏事,可是面对玥王和莫染衣的无意亲密,龙玄衣觉得胸口十分压抑,倒不如眼不见心为净。
“他又能奈我何?若真能伤我,就不会被我擒在手中不得反抗!”龙玄衣自诩。
要知道江冷枫失算的在于轻视了冷寂的扑死决心,也没能想到玥王和龙玄衣会合力攻击自己,所以被擒,如果单打独斗,玥王和龙玄衣怕各自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所练就的是邪魅的武功,走着捷径的套路总是习得的快,却距离走火入魔更快。
龙玄衣轻轻在床柱上磕一下手指上的藏银指环,指环看似厚厚的壁上开出一个口,他仰首将指环放在口中。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唇覆上莫染衣的口。
莫染衣本来欲说话,却只觉一股苦涩的味道弥漫在口中。
他用舌尖往她口中送药,就这么唇舌交缠。
玥王被他的动作气昏了头,他如何也没想到龙玄衣会在自己面前霸道的吻上莫染衣,跳起来几乎要发作,可是看到两人嘴角慢慢溢出的一丝褐色,意识到他是给她喂药,满心怒气,却终究是压抑下去。
唇舌相交的时刻极短,待口里的药全部送进莫染衣口中,龙玄衣猛然的收回自己。
这是最后一次,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了。
用这样无赖的手段跟她吻别,喂进去的是那药上一次莫染衣没舍得服用的“大罗反生丹”,再次回到龙玄衣手里,他便将药碾碎藏在自己的指环镂空的暗槽里,因为他确信自莫染衣一定有需要这粒药的时候,事实果不其然。
他更清楚若是不趁她不备强行喂进去的话,她肯定依旧不舍得吃下这粒药。
玥王冷冷瞪住龙玄衣,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留住他的意思,尤其是他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去亲莫染衣,虽然是往她口唇里送药,可是也足见其心怀叵测,这让玥王十分忌讳。
“希望有缘再见……”龙玄衣是个不相信缘分的浪子,可是他却宁肯将希望寄托在这两个虚无缥缈的字上。
“玄衣,可不可以不走,可不可以留下……”她不想再看到有人流血,她更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亡。
龙玄衣对她微微一笑,道,“被江冷枫关了这么久,我心里好烦啊,终于有机会出来走走,你难道还要拖我不放?为了你我已经好生冷落那些红颜知己了,这样你难道还不死心吗?”
虽然他是说笑,听到莫染衣耳中却满是苦涩滋味。
最终她看着他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苍茫雪地之中。
这一别是不是永别?她不知道,她不希望是。
玥王猛然的将她揽在怀中,疯狂劫掠着她唇,似乎要将方才他留在上面的痕迹全部抹杀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