龅牙珍道：“这个问题你现在其实不必知道，因为就算是我和你师父这等修为，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涉及到修真界最深奥的因果之说，我想唯有修炼到第四步，才能真正了解答案。不过，既然你问起，我可以简单告诉你。念头乃由因生，随缘造，得业力催化，果破而成。”
念头如何产生，这个问题竟如此玄奥！方少东暗自心惊，不过他还是注意到龅牙珍最后的回答，和宏虚道人所说如出一辙。他忍不住追问道：“果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果会有六种颜色和念头相对应？”
龅牙珍突然浑身一震，急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果有六种颜色？”
方少东有些莫名其妙，道：“果树上就结着这六种颜色的果实啊！”
“果树？”龅牙珍疑惑道，“什么果树？”
方少东的心跳突然加速起来，龅牙珍不知道果树，她竟然不知道果树！
难道她的识海里没有吗？昨天宏虚道人在为自己讲解时，也没有提到果树。难道，那果树只有自己的识海才有？
方少东刚想问出这个疑问，但话到嘴边他突然念头一转变了话语：“果，不应该是结在果树上吗？既然念头是果变化而成，那么每个人的识海里，应该就有这么一棵果树，随着境界的提升和识海的扩大，应该就可以看到它吧？”
龅牙珍哑然失笑：“原来是你的臆想。哪里有什么果树？果到底是什么样子，从哪里结成，除了第四步的仙士，寻常修者根本无从得知。人的识海中只是承载人的精神力和神念神识，怎么会有果这种神奇的东西存在？”
方少东心中一阵狂喜，第四步？仙士？可是自己这个启灵境的小菜鸟，却清楚地见到了果的存在，这说明什么？龅牙珍刚幻化人形和自己沟通，曾说自己的乌鸦嘴有言出随法的性质，也许，那就与自己识海中的果树有关。
狂喜过后方少东很快冷静下来，他想到自己的师父和龅牙珍毫无保留对自己的栽培，也许，就是因为他们看出了自己异于常人之处。可是他们却看不透自己的识海。方少东下意识地便想隐瞒这个事实，不想被任何人得知。虽然便宜师傅和龅牙珍对自己不遗余力地教导，但事出无常必有因。若是日后证明他们只是想找一个天赋异禀的传人，那到时自己再向他们磕头认错。但若是果真抱有其他目的……方少东摇摇头，不想去想这种可能。
到了长安市区，方少东和大胡子一起吃了饭，又为龅牙珍买了几条烤猪腿，便一起回到了大胡子早就入住的酒店房间里。
买了地图查清楚大西山的方位，方少东打算歇息一会儿就出发。他本来打算带着大胡子一起去，不过龅牙珍的一番话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得不重新计划这一趟大西山之行。
龅牙珍一边啃着猪腿，一边向他传音道：“小子，这一次去大西山你恐有血光之灾，你将乾坤袋拿与我，我将护灵宝玉拿给你。”
方少东面色顿时严肃起来，龅牙珍的话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难道这次大西山之行，也会遇到想杀自己的人吗？不过，一般的枪手，对自己似乎构不成什么威胁了吧？亦或是，吴博那边的情况本身就凶险异常？
将乾坤袋放在龅牙珍面前，方少东道：“你的预测之术貌似每次都很准，你还说我是乌鸦嘴，我看你才是。”
龅牙珍怒道：“哼，我们蓬莱天机之术，乃是千年前一位杰出的前辈自创神通，能测吉凶，卜未知，当然玄妙无比。千年以来，能在此术上有所成的唯有二人，一个早就作古，另一个就是你师父。”
方少东奇道：“你不是也会吗？”
龅牙珍略显窘迫：“你师叔我、我也只是略懂皮毛。能算出近三日的吉凶。师兄他才叫厉害，只还差一线之间，便能纵观今世！据说，天机之术修炼到极致，上可追溯前世因，下可探究今世果，端的是一门震古烁今的盖世神通！”
方少东啧啧称奇：“这么厉害？那岂不是神算铁卦？”
龅牙珍听他将这门震古烁今的神通拿来和世俗上走街串巷的算命道士相提并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个欺师灭祖的臭小子，休要胡说八道！快将这枚护灵宝玉戴上！”
原来龅牙珍不知什么时候已油腻兮兮的爪子伸进了乾坤袋，取出一枚通体润泽、洁白无瑕的玉佩来。
方少东接过玉佩，只觉入手处一片冰凉。刚拿到手中，就觉得有丝丝凉意从宝玉里沁出，从自己握着玉佩的那只手直通四肢百骸。那舒爽的感觉让他几乎忍不住呻吟出来，只片刻方少东便感觉精神百倍，心旷神怡。
“这是什么玉？这么神奇？”方少东惊喜地问道。
龅牙珍又抱着猪腿啃了起来，哼了一声传音道：“这护灵宝玉乃是神念三境淬炼精神力的不二法宝，而且，关键时候，它可以护住你灵识火种不灭。在我蓬莱，唯有做出突出贡献的亲传弟子才会被奖励一块，你小子一个记名弟子，尚未正式入门，能得一块已是天大的福分。”
好宝贝！方少东喜滋滋地将玉佩贴身挂在胸前，果然，这玉佩无时无刻不在淬炼着他的精神力，就好像他无时无刻不在默念《蓬莱启灵真经》修炼一样效果。
龅牙珍告诫他道：“此番大西山之行，恐怕会遇到修真界同道。小子，我修为被封，只能自保，却帮不了你什么忙，到时一切还要你自己便宜行事。”
修真者？
方少东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虚心请教道：”修真者之间的战斗，我应该注意些什么呢？”
龅牙珍哼哼两声道：“问得好，若是遇到和你同为启灵境初期的修者，那倒也没什么。这阶段的修者如同两个孩童拿着菜刀毫无章程地互相乱砍，你们各自御物互相对砸便是；若是遇到启灵境中期的修者，切记你要和他保持在三丈开外的距离，否则你必输无疑。启灵境后期的修者，你若遇到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但若对方接近你十丈之内，你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至于比你高一境界的修者，你遇到了那就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若境界比你高出两个等级以上，那你就干脆点跪地乞降，看能不能让对方饶你一条性命。”
方少东瞠目结舌：“这么厉害？”
龅牙珍很肯定地道：“就是这么厉害。小子，不要以为成为修者你便高枕无忧了。修真界的厮杀和勾心斗角比世俗之中更强百倍，为了争夺资源和法宝，随时都会爆发大规模的厮杀。以你一个刚入启灵之境的小菜鸟，不客气的说，随便一个修者一口唾沫都能将你淹死！”
方少东心中一凛，默默点了点头。
这两天他成功入道迈入启灵境，的确有了一种高高在上的高傲心态，虽没有因沾沾自喜而停滞不前，但这种心态却让他从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从此以后性命无忧。
但龅牙珍这番话犹如当头棒喝，将他打醒。一山还有一山高，在修真者的世界里，自己无异于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也很凶险。
方少东暗自警戒，但神色却愈发坚定不移。龅牙珍看在眼里，赞赏地点点头：“这小子心性不错，有前途。”
经龅牙珍这么一说，大胡子便被方少东再次留在了酒店里。临行时，大胡子倚着门板一脸幽怨地看着方少东抱怨：“东哥，这次出门我心里不痛快，你老不带我玩！”
方少东被大胡子那幽怨的眼神看得浑身一个机灵，安慰他道：“你看，大胡子，不是东哥我不带你，而是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大胡子的眼神更幽怨了，他指着方少东怀里的龅牙珍，一脸委屈地道：“那这灰毛畜生咋就能带咧？它能帮上啥忙？我还不如一个兔子？”
“……”
看到龅牙珍闭目养神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方少东抹了把冷汗，对大胡子道：“你看，大胡子，你从表面来看，它是一只兔子，但其实它不是兔子，兔子只是它的外表，但实际上它是你奶奶……”
看着大胡子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他的眼神，方少东无力地挥了两下停在半空的手，放弃了解释。颓然道：“总之，我再说一次，以后这兔子就是咱家姑奶奶，懂？”
大胡子茫然点头。
方少东打了个响指：“别瞎跑哈，再见！”
大胡子看着方少东远去的背影，脸上显出浓浓的担忧之色：“东哥这病越来越严重了……”
楼下停车场里，方少东一边将龅牙珍放在副驾驶的位置，用安全带系好，一边笑着试探问道：“呃、师叔，大胡子那劣货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才胡说八道，你、你不会跟他一般见识吧？”
龅牙珍道：“怎么会呢？我几百岁的人了，跟孩子计较什么？”
方少东竖起大拇指道：“高！要么说您是前辈高人呢，这思想境界就是高！”
龅牙珍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道：“你告诉那个大胡子、哦，还有黄发，若是想他们裤裆里那玩意儿以后还能硬起来，就来在我老人家面前跪个三天三夜！”
方少东正准备从车头绕过去，闻言一个腿一软差点一跤摔倒在地！真狠！
可怜的大胡子和黄发，也不知道不举多长时间了……不过，好像没听他们说过？唔，这种事情是挺羞于启齿的，男人嘛，谁不好点儿面子？
汽车飞驰着，方少东一边想着某些不良的画面，一边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嘿嘿笑声。
远处，一座巍峨的高山直耸入云霄，大西山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