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嗯,不错,爱卿说的有理。”暗皇一顿,“也罢,爱卿,你先行去执行计划。对了,也顺道联络一下‘他们’,斩草要除根,后侠帮在各地的分坛,也该处理一下了。我们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是,微臣明白,微臣这便去准备了。”
“嗯。”暗皇点头示意。
“微臣告退。”
说罢,文臣便走了出去。
看着文臣离去的背影,武将的目光一直充满了戒备,而暗皇却是依旧静静地坐在宝座之上,没有什么动静,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终于,文臣离开很久之后,大堂内的气氛,突然一变,与刚才截然不同。
武将身上那股肃杀之气顿时消弭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磅礴的气势,仿佛是一座高山,让人仰望而不可及,稳重之感,令人从心底拜服。与刚才的莽撞嚣张之感,完全不同。
看他似是全身一松,想必,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他何必装呢?
“呵呵,装的累了吧?难为你了。”
此时的暗皇也与刚才完全不同,没有了那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说话就如同一个女子般细腻,温柔。
只不过,依旧是那别扭地男子之声。
武将没有立刻回话,只是静静地看了暗皇一会,良久才缓缓地开了口,可是一开口,就让人吓了一跳:“这里方圆十丈都没人,你也非要这样和我说话吗?你是不相信我的武功,还是不相信我?”
这次,暗皇终于苦笑一下,随后,竟是将声音中的情感全部剔除,只带着无尽的威严:“没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这件事本皇已经筹划了二十年了,为了给世人证明,本皇必须成功,容不得半点差池。”
似乎是被暗皇的威严所慑,又像是在仔细思考着暗皇的话语,总之,武将没再说话,呆在原地静静地站了一会,然后,便缓缓地走到了暗皇的左边站定。
暗皇似乎觉得自己也有些过分了,口气松了下来:“再忍一忍,很快,本皇的计划就会成功,到时候,一切就都会结束。这个位子,也终将是你的。”
这个位子?
莫不成是在说暗皇的位子?
开玩笑吧?
这是什么……状况?
武将对于暗皇的重诺毫不在意,只是另有所指地问了一句:“你还是没能看透他吗?”
“看不透,所以,不能相信。”
暗皇冷漠地说道。
“那个替身处理掉没?”
“放心吧,你的三成功力输进他的身体,使一招他就顶不住了。全身经脉已碎,送走了。”
“嗯。你放心,这个文臣不是我的对手,如有异动,我会处理的。”
武将很肯定地说道。
“嗯。”
暗皇点了点头。
唉,世间就是这样。以利益为系带连接到一起的人,不可能成为永远的盟友。
因为当连接他们的系带出现问题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这系带割断。
毕竟,这系带只连接到了他们的行为,没有连接到他们的灵魂。
就如同暗皇和文臣一般。
只是,这暗皇和武将之间,又是何种的关系呢?
时间,应该会将一切,慢慢地揭开。
月色如霜,洒满了宁静的大地。
虽然不过是夏末秋初,但却已有了丝丝凉意,就连那树上的夏蝉,也不停地叫着,知了知了,似乎在告知世间,秋天来了。
秋夜,明月,宁静,进而悲凉。
境由心生。
独坐清晨那废院之中的秦风,此刻正备下小酒一壶,小菜数碟,自斟自饮。
倒满一杯,看到那杯中的月影,秦风不禁想起了以前在清风山庄饮酒的情形。
那时,似乎也是天上明月如盘,风中略带清凉之际。两位娘亲亲自动手,为他们父子三人备下一座酒菜。一家五口齐聚于清风山庄后院的那棵大树之下,细品着美酒,笑论着武学。若是那两位娘亲兴致来时,还会合奏一曲《清秋月夜》,让那浓浓的酒意带着他们父子三人,飘散地更远,更远的地方……
一阵凉风袭过,将院中不多的几片黄叶吹到了空中,又任由其重重地摔落回了地面,也将早已出神的秦少庄主再次残酷地拉回了现实。看看天上的明月,在看看手中那绝不逊色的美酒,秦风此刻虽然不哭,却也笑不出来,头一仰,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明月碎不该是这般饮法……”
正当秦风斟满第二杯,打算如法炮制时,一阵声音自那黑暗中幽幽地传来,阻住了他的动作。
随即,一个女子的身影,从那声音传来之处显现了出来。
东方银之女……东方如烟。
上午有过一面之缘的。
秦风急忙起身行礼:“原来是东方小姐,在下失礼了。”
这里的东方如烟,全然没有在大堂中的那股风头和那份雍贵。此刻的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眼平和地打量着面前这位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多,却已厉近人生大悲的秦少庄主,一份冷静和睿智,将那本已诱人的形象环绕了起来,让人几乎无法看透,却又更加渴望。
秦风心中一惊,觉得似乎有些地方不太对劲。还没等他细想,对面又传来东方如烟地声音:“失礼?早闻清风山庄自秦剑山、秦剑天两位庄主之下,秦风秦少庄主是最讲究礼仪道德的一个,见面胜似闻名。此刻是小女子打扰秦少庄主饮酒,秦少庄主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倒向小女子道歉了。这是何道理?”
这女子果然不简单,比她爹东方银可是厉害多了。光看她这一天的变化,绝对是个颇有计较的姑娘。
秦风心中转了一圈,清了清嗓子,似乎掩饰着尴尬:“哦,这个,这里本来就是东方世家的宅院,东方小姐作为东方家的人,在这宅院随处走动,无可厚非。在下这些时日暂居东方世家,未经允许便随意在这院中饮酒,惊扰了东方小姐,自然是在下的不是了。所以,在下赔罪,理所应当。”
“果然厉害。”东方如烟听完秦风的辩解,赞叹一声,“久闻武林中风云兄弟的名气,今日一见,果然了得。秦少庄主不仅礼数周到,更是口快舌厉,将小女子驳得哑口无言,小女子佩服。”
这女子今夜有气。
秦风听出来东方如烟言语中的不快,急忙圆场:“东方小姐,您别误会,在下胡说几句,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小姐见谅。”
东方如烟俊秀的脸孔在月色的映照之下,显得更加洁净,她缓缓移到了石桌之前,轻声问道:“秦公子,我可以坐下吗?”
“这个自然,小姐请。”
东方如烟落座,秦风陪席,两人都不再站立。
“上午之事,家父和小女子多有不敬之处,小女代家父在这里向秦公子陪个礼,秦公子莫要见怪。”
东方如烟欠了欠身子,向秦风略施一礼。
“东方小姐不必如此。”秦风还了一礼,“说起来,在下还要谢谢东方小姐为在下解围。其实,说句老实话,在下当时说出离开,却也没有真的打算好,离开之后,该往何处。若不是东方小姐出面,清风山庄五十五条性命,真的就断送在了在下的手中了。说起来,小姐算得上我清风山庄的救命恩人了。东方小姐,请受在下一拜。”
说罢,秦风起身,向东方如烟行了一个大礼。
“秦公子,这拜来拜去的,你不累吗?”东方如烟这次懒得客气了,“我等武林儿女本就该行侠仗义,扶危解难。你如今这般客套,未免有点英雄气短了吧?”
“东方小姐说的是,大恩不言谢,在下俗套了。”秦风坐了下来,随即拿出一个酒杯,放到了东方如烟的面前,斟满酒,“虽然这些都是东方世家的,不过,在下也借花献佛,敬小姐一杯,以表谢意,如何?”
东方如烟此刻尽显武林之气:“好,这才痛快。”
“先干为敬。”秦风又一仰头,一饮而尽。
东方如烟不甘落后,秀发一甩,也是一饮而尽。
“小姐好酒量。”见东方如烟一饮而尽,却面色不红,举止自若,秦风由衷地赞叹一声。
“秦公子过奖了。”东方如烟略带一份羞涩,“东方家是做生意的。生意场上,喝酒是绝对少不了的。近些年来,小女子也帮家父分担了一些生意上的事务,这酒量,算是练出来的吧。”
秦风点点头。
对此,他深有同感。
看着杯中再次倾满的酒水,东方如烟略有所思地说道:“这号称醉倒明月的明月碎,也算得上是天下闻名的佳酿。今夜这等佳月,正该喝这佳酿。只可惜,此处就只有秦公子与小女子再次,若是能得李惊飞盟主、司空兴前辈,还有连天砍前辈一同饮酒,那就再好不过了。”
原来如此。
秦风一下就明白了为何东方如烟刚才心中不快了。
闹了半天,是武林后辈想一睹前辈尊颜,却不想,己来时,彼已走。
遇上这等事情,年轻人自是难免有些不快。
秦风一笑,缓缓开解:“东方小姐莫失望。李惊飞盟主只是办事,不出一月,他必然会再到东方世家。若是小姐有意,可在此等候些时日,一定可得见李惊飞盟主的。”
“真的?”东方如烟到底是年轻女子,惊喜之下也忘记了矜持,不过稍一欣喜,却又立刻为难了起来,“唉,也不知道我爹能不能答应?这次回天井城,已经是我软磨硬泡数日才成行,如今,让他答应留我在这里,恐怕比登天还难。现在,他还在为上午之事,生着闷气,一整天都没有和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