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还有大伯他们一家,也不知道真妹现在怎么样了?”
秦风抬头望天,深邃的眼神就连精明如东方铜,也看不完里面所有的东西,悲伤的语气在这萧瑟的秋天里,令人更加悲伤,“我无法为爹分担责任,甚至连爹交代我的任务,我没有完成好。竟然连我自己的弟弟都无法保护周全,让他一人去面对敌人。我愧对爹爹,更是对不起我的弟弟。当时,我应该去替二弟……”
“替他什么?送死啊?”东方铜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秦风的话,“那时候你还是没完成你爹交给你的任务,而且,你更该惭愧。因为,你连你自己都没安全的带出来。你说你惭愧不惭愧?”
秦风吐的苦水被东方铜憋了回去,低下头苦笑一声,笑声之凄惨,远胜哭泣。
东方铜虽然没有看透秦风所想,但是,还是猜出了不少,低低地说了一句:“风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些没用?”
秦风脸上没什么特别表示,只是话语更加的悠长:“和爹比较,我总是相差太远,莫说是做到爹那样。即便就是爹交给我的事情,我也总是无法做到最好,最后总是需要爹来帮我善后。我很想能够分担一些爹的担子,但是,现在看来,只要能不给爹增加重担,就已经是万幸了。”
“唉。”秦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我还是做不到啊。”
“放屁。”
秦风刚说完,素有“儒商”之称的东方铜却是大口地放了句粗话,把还在一边感伤的秦风吓了一跳,顿时站起身子,缩起脑袋,一副孩童做错事等待挨骂的样子。
剑天、惊飞果然没有说错。
东方铜放完粗话,一看秦风这幅德行,心中暗自一叹,随即缓了口气:“风儿啊,你莫要和你爹比较。剑天那样的家伙,莫说是你,就是全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我见过的,就只有你破邪叔可以和他一较长短。但是,你知道不知道,当年,你爹也是从做事做不好,和你一样犯过好多错,经过无数的磨练才成就今天的睿智的。”
“铜叔,关于你们过去的事情,我爹也经常和我说过。”从秦风的语气里,似乎东方铜的劝慰并没有起到足够的效果,“虽然您说的有理,但是,自古长江后浪推前浪,就像铜叔你们一样,爹的成就,就绝对超过了爷爷,铜叔您也让东方世家发扬光大,被人称为古往今来第一商,可是我呢?至今还没有做出能令爹真正放心的一件事情。出去,因为我是剑帅秦剑天的儿子,所以处处受人尊敬,可是,若论真正的实力,我还未必比得上那些出身寒门的弟子,真是愧对多年来爹对我的教诲。”
“喂,你小子,能不能给别人也留点好处啊?”面对这个多愁善感的子侄,东方铜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怎么?秦剑天的儿子就一定要是天下第一后起之秀啊?我东方铜的子侄们就不可以超过你啊?人家别人的儿子就一定要比你差啊?”
“啊,铜叔,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秦风见东方铜有些动怒,急忙解释。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东方铜佯怒完毕,话锋一转,“唉,风儿,铜叔明白你的想法。但是,何必呢?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压力呢?你不能因为你是剑帅的儿子,就时时刻刻要求自己要向你爹看齐。想要成就一番不同于你爹,甚至超过你爹的事业,首先,你就要把秦剑天之子的名衔忘掉,一切从头开始。别老琢磨怎么做秦剑天的儿子,你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做好秦风这个人。”
“怎么做好秦风?”
秦风的记忆中,似乎有人说过这似曾相识的话。
“对。想来你李叔说的对。”东方铜似乎想起什么应该交代的事情,“他临走时候和我交代过,说你爹反正现在也不在你身边,也没人能告诉你做什么,这正好,你觉得自己应该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我也很赞同这句话。风儿,你觉得你现在应该做点什么?”
“这……”
一直听从父亲的安排和指教,突然被这么一问,一时半会,秦风还真没想出来自己能做些什么。
这时,不知是从那个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声音之大,连着角落里被冷落多年的弃院也听得一清二楚。
“得,你啊,先慢慢想着,我呀,要去处理些事务,等完了,铜叔再来看你。”
说完,东方铜便匆匆离去了。
“我能做些什么?”
秦风抬头看天,喃喃地说道,“爹,你能告诉我吗?”
东方铜排行老三。
那就意味着,东方世家在他这一支里,不只他一个人。
他的上面,还有两位兄长。
东方金与东方银。
金银铜。
自古道,无利不言商嘛。
这名字起得,好直接。
商人注重是利益,对于东方世家这种以商为主,以武为辅的世家来说,必然也是以利为重。
所以,东方世家家主之位,甚少以长幼尊卑为序,而是以能给家族带来最大利益为准。
东方铜早在当风云山庄管家之时,就被武林尊称为“奇商”,由他担任东方世家,自然是最好不过。
因而,当东方铜重新回到东方世家之后,便水到渠成地当了东方世家的家主。
只是,还有点小麻烦。
他的兄长。
虽然东方世家不以长幼秩序传位,但是,谁都想当家主。如今,弟弟当了家主,这当哥哥的,自然是不服气。
明明自己年岁大,明明自己也有经商头脑。
却为何要时刻听这当弟弟的差遣?
从古至今,想不透这个道理的,是大有人在,因为这个而惹出的麻烦,也是数不胜数。
东方铜的兄长就想不通。
特别是东方银。
加之以前东方铜和自己有着很深的过节。所以,他最能折腾事情,但凡有点看不过去,他就会放下自己经营的东方世家北面一带的大片生意,千里迢迢跑回天井城,对自己的这位三弟进行责问。
东方铜也对自己的这位二哥很是头疼。
不过,总归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在东方世家地位极高,自己也怠慢不得,只好见招拆招就是了。
这次来,八成是和清风山庄有关。
东方世家的大堂,很大,很气派。堂内的摆设也很是考究,细致入微,花费不菲。
没办法,东方世家经常要在这里和别人谈买卖,招待贵客,有一点怠慢都使不得。
一个身材也不是很高,五官俊朗,相貌与东方铜颇有些相似的中年人随意地坐在一边,细细地品着天下最好的天井茶水。
这天井茶算得上是天地珍品了。
据说此茶长在寒湿极重的天柱山顶。区区数里见方的山顶,能长得多少茶叶?即便是东方世家聘请的最好的茶农,每年也不过竟能采得数十斤,然后再由东方世家的茶师摘选,最后也不过得到那二三十斤的茶叶。
这,就是天底下所有的天井茶叶了。
但,这天井茶叶的确美味。
长年生长于宛如支天神柱的天柱山之上,因为高山上常年的湿气极重,将山顶的灵气和天空的清爽淬炼,浓聚于茶叶之中,使得这茶叶香而不腻,雅而不淡,真是恰到好处的味道。将茶叶用山泉之水泡一泡,先闻再喝,一口下来,当真是全身清畅,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喝到了那天上的井水,飘然欲仙。
因此,此茶得名,天井。
这样的茶叶,凡人喝一口就真是此生无憾,还有哪位会品得出茶水的好坏?
唉,莫说没有。
今儿,这东方世家的大堂,就坐着一位。
“嗯,怎么回事?”坐在大堂的那位中年人皱着眉头,阴着脸问道,“茶叶多放了两片,怎么搞的?”
“啊,这个……”给这位中年上茶的侍女,一看就是个新手,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句话。
“还有,这泡茶的水也有点旧了,不是最新取来的灵山泉水,都有了陈腐的味道。”中年人眉头锁得更紧了,“怎么搞的?难不成你们就是给贵客和这样的天井茶水吗?这不是丢我们东方世家的脸吗?东方铜呢?快叫他出来见我。”
“啊,那个家主他……”新来的完全没有见过这个架势,国色天香的脸蛋顿时红成了苹果,眼圈一红,眼泪就往下掉,本来知道的事情,都说不出来了。
“喂,你哭什么?”倒是那中年人给她找来了台阶下,“又不是你的错?泡茶的不是你吧?当家的也不是你吧?我让你去找当家的来?快去,把家主给我找来。”
“二哥,稍安勿躁,小弟这不是来了吗?”堂外,远远的传来了东方铜的声音,听他这口气……
原来,坐在大堂之中的中年人,便是他的二哥,东方银。
“哼,我都等你半天了。请你真得费不少劲啊。”东方银毫不客气,满嘴的冷嘲热讽,“要是换做客人,估计这笔买卖早就跑了。”
“客人进门都会通报的,二哥自家人,不需要通报,小弟所以才来晚了,还请二哥恕罪。”东方铜走进大堂,简单地给自己的哥哥行了一个礼,“刚才听闻二哥说着茶水不对,果然,这么多年在外,品茶的功夫还没落下。这水的确不是最新的。这不才刚入秋,还没到去那空灵山取水的时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