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色已暗,月亮刚刚冒出不高,静静地河水闪着粼粼的月光,河面上,三三两两的船只点着灯笼,船夫们也不撑船,任由不急不缓地水流带着船只随意飘荡,偶尔有船只撞上,船夫们也不以为意,船上的游人更是嬉笑如常,两只船上的人们打声招呼,便又各自散去。
明月稍显,船灯微亮,昏暗的气氛,让人不饮自醉,如痴如梦。
好美的景色!
真是个好位子。
除了能看见这美丽如画的景色,还能……
“喂,听说了没,这后侠帮出了个了不得人物,就在咱们地心城。”邻桌的声音像一阵风一般飘进了李不易的耳朵里,“姓萧,双名不易,据说是位姑娘,不仅武功高强,剑法绝妙,而且,听说,这位姑娘的容貌更是美如天仙,堪称地心城第一美人。”
“真的假的?以前没听说过咱地心城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当然,这姑娘来地心城才不过半年,你当然不知道了。哎,太白凶星知道不?五个大名鼎鼎的武林大盗,一剑,就被这萧不易姑娘结果了性命,你说厉害不?”
“啊?当真?”听故事的几人大惊失色,看来都是些武林人士,相当清楚这太白凶星的实力。
不过,他们不清楚的是,这五颗凶星,是被两位姑娘结果的。
而且,用了好多剑,可不止一剑。
李不易心中暗笑,继续聚精会神地听着:“当然是真的。现在这位文武双绝,才貌俱佳的姑娘就在珍馔楼上坐着呢。听说是为他们后侠帮庆功呢。”
“也是,说起来这后侠帮也真是奇怪。明明是咱武林中人,还偏偏每天做着小生意,乐此不疲。据说他们那个叫什么卫释然的左堂主公开发话,说是除了缺德坏事,只要是赚钱,他们都可以做。真没想到,这后侠帮的一个堂主居然是个双臂全无之人,还这么怪。缺钱?那去抢那些不义之财嘛。他们有这么厉害的高手,还每天去做那些小生意,多累啊?真搞不懂,这群人是怎么想的。”
这话怎么越听越别扭啊?
李不易肚中思索着。
“就是啊。不过,我听说这也只是地心城的这个后侠帮分坛这么做。人家其他的后侠帮分坛,那可不做这么英雄气短的事情。啧啧,那样,才是在武林中人的楷模呢!”
“喂,其他后侠帮的人都是怎么做的?”
听到这里,李不易也竖起了两只耳朵。
“据说其他后侠帮的分坛,都是常做一些行侠仗义之事,将附近山匪恶霸杀个片甲不留,得到的钱财经常会救济附近的百姓,有时候也会出面去教训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经常逼他们拿出银两赈灾。你说,这多痛快,多带劲。”
“就是就是,这才是咱武林中人应该做的事情呢。不然,学武功干嘛?”
李不易少见的皱了皱眉头。
“还有啊,我听说,这后侠帮的人都很是大胆,经常找各地的高手拜访。嘿嘿,说是拜访,实际上就是去挑战拆牌。说起来这后侠帮的高手就是多,听说武林中已经有不少门派和高手被他们击败,这后侠帮的势力范围啊,最近扩张的很猛,就连在地心城这个分坛,不怎么找人切磋,恐怕地心城也没一个门派敢去随便招惹。算下来,这近十年来成立的门派,除了那个武堡,恐怕就数着后侠帮风头最劲了。嗯,这后侠帮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真的假的?那咱们也赶紧去加入这后侠帮,以后在武林中也好混不是?”
“说的是。但是,千万别去咱这地心城的那个分坛。天天干活,累死人不说,还没什么名气,当真是出力不讨好。要去啊,咱就去那个安民城的总坛。最近啊,我听说那安民城总坛好像是要干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啊?”
“唉,这个,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出去乱说啊?”
说话之人压低了声音,让在一边“顺风听音”的李不易不仅倾斜了身子,拉长了脖子,整个人在座位上摇摇欲坠,“据说,这安民城的后侠帮总坛,好像是要去拜访武林中大名鼎鼎的清风山庄,据说还是指名要拜访二庄主秦剑天。”
噗,刚入喉的一口酒全被李不易喷了出来。
倒还好,坐在角落里,也没人注意他。
挑战剑帅秦剑天?
李不易顿时感觉到了自家帮主的那份疯狂。
不过,记得曾有武林前辈说,但凡武功出神入化,几近天人者,大都是一些看似疯癫之辈。
想人之所不敢想,做人之所不敢做,才能达人之所不能达之境界。
只不过,那境界,是……
唉,不管了。
“这后侠帮,果然厉害。唉,老张,最近武林中还有什么秘闻没?说给大伙听听。”
“唉,就是就是,说来听听。”
“要说这武林秘闻啊,最近是有件事,很是麻烦。你们知道不?最近很多门派的秘籍好像流失了,不是这些门派的人,却能使出这些门派的镇派神功。不仅如此,很多失传的秘籍也突然惊现武林,像什么‘般若密心经’,还有什么‘龙翔剑法’,都已出世,还有不少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厉害功夫。这些功夫惹出了不少麻烦,据说很多大人物都出面干预此事,连那武堡堡主武余一都出面了,听说已经查出了点眉目,就等时机揭晓了。”
“哦,武堡堡主出面,还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呢。”
“就是。”
杂七杂八的说了一通,那几个武林中人便结账离去了。
虽然贪恋这宁静的夜色,美丽的景象,但是,天色已晚,李不易也只好放下那恋恋不舍,算清酒钱后,便离开了这间酒馆。
尽管是夏末,但夜晚的风,总还是有些微凉。此刻的李不易带着三分醉意,随意地在行人甚多的街道上走着。晃到东边,看看月色。晃到西边,撩撩河水。踉跄的步伐,倒也不恼行人。
反正是夜色漫步,谁在意你是不是好好走呢?
晃来晃去,到了分坛,已是夜色颇深了。想起清晨的事情,李不易的酒劲就全被驱散了。一改神态,他如同偷窃一般,小心翼翼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走到那个熟悉的院子,他还先探头朝里面看了看,确定没有那位大克星之后,他才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房门前。
推门的时候,他还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之后,松了口气,猛地一推门,大喇喇地叫道:“我回来了。释然,你不知道,今天我可是听到了大消息。”
“是吗?”
又是两个字。
简单,冰冷,又熟悉。
借着还算明亮的灯光,李不易用眼睛证实了耳朵得到的消息,以及自己心中的判断。
后侠帮地心城分坛坛主萧不易,正端坐在房中的凳子上,冷冷地看着刚刚回房的李不易。
旁边陪同的,还有左堂主卫释然,右堂主邓飞,以及当日一同前往总坛的顾明霞等人。
中午酒楼的阵容。
这比早上还可怕。
李不易直接愣在了门口,呆呆地问道:“你,你们,这,这是……”
“不易,“顾明霞抢先发话道。”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害得我们担心死了。”
邓飞走进李不易身前,用力一吸,本来已经难看的脸色顿时勃然大怒:“你小子还喝酒了?你身上有伤知道不知道?你不想好了?”
“啊,这个,那个……”面对这一路惹下的这两个麻烦,李不易顿时矮了三寸。
“嘿嘿,这回我看你在怎么办?”
见有人帮自己教训李不易,卫释然乐得清闲自在,躲在一边看笑话。
顾明霞连同几个姑娘,再加上邓飞这个右堂主,软硬兼施,把李不易别在门口一顿好说。足足半个时辰,几人才觉得口干舌燥,又似乎觉得是对牛弹琴,不耐烦地一挥手,便离开了。离去时,那几个姑娘尽都是眼中噙着些许泪水,让李不易一阵头痛。
不过,真让他头疼的人,还没有所行动。
李不易战战兢兢的龟缩一旁,等待着坛主的说教。
终于,萧不易缓缓地站起了身子,双眼冷冷地盯着身边这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多头的家伙,看也看没得对卫释然下了一道命令:“卫堂主,看来李不易兄弟对于今天的活计太过轻松,感到不满,怕分坛不重用他,因此借酒消愁。明日,多派些活计交给李不易也兄弟。李不易兄弟如此大材,我后侠帮地心城分坛焉能屈贤。明白了吗?”
“是,属下明白。”卫释然在一边,带着偷笑一本正经地回应道。
“李不易兄弟。”萧不易竟然难得地朝李不易一笑,“好好加油,分坛上下,都会期待你的成就。”
说罢,衣衫一飘,转身便离去了。
良久,李不易僵硬如同冰冻的身子一软,跌在了一张临近的凳子上,酒劲早就化作冷汗拍了出来,一脸苦瓜相说道:“别人都知道我内伤还没好,不可大动。怎么着坛主就盯着我呢?天地良心,我不过是骗了她一次,他不用这么狠得整我吧?要杀人一剑就得了,没有这么慢慢折磨人的。”
“哼,你这小子。”卫释然用脚将门合上,转过身子没好气地说道,“平日里数你机灵,这次不是这么傻吧?你就没看出来坛主的用意?”
“怎么没看出来?她就是想整死我。”李不易更是一肚子怨气。
“哼,好心没好报。说你傻你还不乐意,懒得理你。”卫释然见状,没再多说一句,自个先上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