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一动,同时借力退后数步,站定了下来。
不打了?
不,恐怕,要动真格的了。
最真的一招。
手执长剑,腕一抖,如水长剑一声龙吟,贯彻环宇。
那剑,绝不是凡品。
所有人,连同高台之边的几位高人,都被这龙吟也似的剑声一摄,呆了一呆。
连天,和地,都仿佛一颤。
清晰可觉。
什么……
就这个空档。
反应之瞬,太子殿下的剑,已经到了随心公子的面前。
好家伙……
这一剑,这可谓是势如破竹,快比闪电,所向披靡啊!
没有什么浩大的声势,亦无什么惊人的举动,但是,所有人都生出了一个念头:这一剑,自己挡不住。
太磅礴了,仿佛天地乾坤,都要拜倒在这一剑之下。
人之力,真的有可能做到这样的一剑吗?
莫不是错觉?
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
看看面对这一剑的随心,又要如何吧?
所有人,都没有呼吸了。
山风,再一次无声的静止了。
就像是做梦一般……
看得见,摸不着,动不了,却还想知道,脑袋里闷沉沉地看着接下来要发生的那一幕:只见随心面纱微微涟漪,随后,身子一侧,借势,推出一拳。
平平淡淡地推出一拳,朴实无华地推出一拳,呼……
所有人,一下子清醒了。
就像做了场沉重的梦一般,清新明了的感觉,让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一阵从容。
不怕,不馁!
太子的剑,也停了下来,剑尖,正好抵在了随心的拳上,再未进一分。
呆滞片刻。
收剑回鞘,收手抱拳:“殿下剑法卓绝,在下佩服。”
“公子武功奇妙,本宫大开眼界。”
太子一转身,向那厢几个前辈高人行礼道,“几位前辈,本宫想与随心公子说几句话,还请前辈见谅。”
“殿下,公子,请便。”
其他人刚刚卸下包袱,来不及反应,只有李惊飞及时接道。
结果,他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一句娇斥:“蓝衣随心,你给我站住。”
然后,一道身影进化成一道彩虹,这厢刚刚还为隐去,那边早已落头,直直地抵在了随心面前。
人先至,势后达!
惊虹一击!
识货的,大有人在。
听过的,更是数不胜数、如今,全都被这真真实实的惊虹一击,所震撼,大惊失色,不下于这边两位绝妙的武功,以及那边还未结束,依旧惊天动地泣鬼神的肆虐。
太子,很识趣的退到一边,没有迟疑地先行走开。
只剩蓝衣随心,静静地看着冲自己而来的那连彩虹也为之惊艳,甘拜裙下的一击。
如流星般,昙花一现……
离他还有三尺,惊人气势便早已散去。
虹光乍虚,显出了人形。
芊芊玉手,五指微分成掌,在人前半尺处,进退不得。
仿佛被什么束缚住一般,不住地抖动着。
手的主人……司空惊虹,润脸闪烁,飘忽不定,颌齿轻咬下唇,不发一言。
总不能一直这么呆着吧?
“司空姑娘,您的心意,在下已知。”
终于,还是蓝衣随心笑着开口了,言语中,却充满了无奈,“只是,在下已心有所属,所以,只能和姑娘说一声,抱歉。”
这厢随心甫一说完,那边前辈高人之中,便是一阵凌厉杀气,呼啸而来,铺天盖地地将随心笼罩其中。
然后,不知何人一手紧按,另一手轻轻一挥,杀气,便荡然无存。
一瞬之间的事情。
到底,那杀气存在过没有?
谁也不知道。
看着脸孔抖动,强忍生咽的佳人,蓝衣随心不敢多留,即刻下了台,向那太子离开方向追去。
台上,只剩下一边,凄凉孤独的绝世佳人,以及另一边,还在飘然肆虐的两个身影。
吾心不易,无坚不摧?
先走几步的太子,不住地念叨着刚才接下自己最后一剑时,蓝衣随心轻轻说出的那八个字。
身处其境,他心中清楚,接下自己最后一剑的,其实,并不是随心的那一拳。
而是,这八个意味深长的字。
什么意思?
似乎有点懂,又似乎并不懂。
太子陷入了沉思。
“殿下,让您久等了。”
沉思的太子被冷不防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正是那自己在此专候的蓝衣随心,微微一笑,正待客套两句时,却又被对方抢过了话头。
然而,接下来的话,让至为尊贵太子,没了言语,身上气魄,顿时爆发:“哦,对,殿下,其实,在下还弄不太清楚。您说,在下是该叫您文臣大人好呢。”
“还是紫衣随心好呢?”
文臣大人?
铁青的脸。
紫衣随心?
这……
看着那一时没有言语的冰冷摸样,身处旁观的在下,心中一阵恍然。
再加上那还在比试的两个,原来,四个随心……
与蓝衣随心和太子的比试不同,白衣随心和秦云的切磋,还在继续。
好家伙!
那肆虐狂风之中,传来的拳劲竟是一记比一记沉闷,而且,源源不断,丝毫没有那后劲不济的摸样。
每一拳的击发,就好像平日里挥挥手那么简单。
但是,即便是这么简单,却完全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
打了这么久的可怕拳劲,竟然连对方的幻影都没有逮到!
就更别提本尊了。
这白衣随心的轻功,果真妙不可言。
不仅可遁于无形,更可化为有形。行走之间,竟是化出无数的分影,好像每一个都不是他,又好像每一个,都是他,让人眼花缭乱,惊为神技。
不过,这都是旁人,眼中所见,心中所想。
至于,那身临其境的秦云,可就没有这份优哉悠哉了。
此刻的他,早已进入了疯癫之态。
和兄长秦风一样,经过一年的磨练,他也借着二十余年所学,暗合心境,悟出一套诡异的功夫。
这功夫诡异至极,单是听名字,就能了解三分……
疯魔功。
疯魔?
当今武林,名字能如这般的武功,当真是闻所未闻。
便是类似的,也没有听说过啊。
可如今,就被这秦云给创出来了。
威力还极为骇人。
秦云化身黑衣随心,大闹武林之时,凭借的,就是这一门邪乎功夫。
“……听云儿说,这门武功没有招式,更无需苦练,全凭意念催动,功力一放,便臻至顶峰,更不需按经络行气,全身上下皆是法门,可让发功之人爆出超远平时数倍之威,此门功法最为重要之处。”
秦剑天看着那高台之上,一道强过一道的霸道拳劲,忧心忡忡地说着自己次子给自己描述的诡异怪功,“便是运功之时,心中不可有半点束缚,心之所至,便是拳脚功力所至,用句简单的话说,其实就是……”
“想打那打那。”
剑帅还没说完,就被李惊飞抢过话头,一脸不耐烦地说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吧?”
“嗯……,大概不差,就是这个意思。”
“呵,得。”
当武帝听到这样一身答复,惨然一笑,悠悠叹道,“哎,我这个小徒弟果然天分极高,不用我教,就已悟出了这样的武学境界,只可惜。”
说到这,李惊飞一顿,看着高台上那胡乱发劲,却记记凌厉,却后劲不绝,发了疯一般的黑衣年轻人,轻轻叹道,“略有偏差,走成歪路了。”
“哎,是啊,若论天赋,云儿确实很高。”
一听武林宗师的李惊飞这么说,同样身为一代宗师的秦剑天也是一叹,言语间颇为惋惜,继而又是一怒,当下冲着次子的师父武帝大叫道,“哼,亏你还有脸说。身为人师,自己弟子走上歪路,你有着无可推脱之责,我可丑话说在前面,若是云儿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和你没完。我,我我我……”
说着说着,这本是风度翩翩的中年人就催动着功力全无的单薄身子,作势欲与武林第一高人拼个你死我活了。
“哎哎哎哎,天哥,天哥,莫动怒。”
见这天下第一剑客剑帅此刻这般失态,李惊飞急忙赔上笑脸,好说歹说地把他摁了下来,四周环视,似乎在顾全大局,“天哥啊,兄弟我说句实话。自古道,这养不教,父之过。就算云儿是拜我为师,但是,如今他走上歪路,你也有责任,对吧?哎,你先别动,听我说完。再者说,云儿这一年的历练,在武林中创出了不小的名堂,如今一提起蓝白紫黑随心公子,哪一个不是心生畏惧,充满敬仰。别急,别急,坐着,坐着。天哥,你只管放心,既然云儿是我徒弟,我就一定会纠正他的错误,将他重新引导回正道之上的,你瞧,这不,我已经求人帮忙来了吗?”
三次起身想要反驳李惊飞的秦剑天闻言一愣,看看正在激斗的高台,又看看胸有成竹的李惊飞,当下恍然:“蓝白两位随心公子,是你请来的?”
“倒也不是,只是当日蓝衣小子找上我,说和太子有话要说,希望我能帮忙,我猜到那太子殿下定然会来这武林大会,所以,就做个顺水人情,邀他前来,顺带。”
说着,李惊飞一指高台上的白色虚影,“把这个白衣小子也带来,帮个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