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对方心服的言语,司空兴趁着补上了一句。
看样子,她也很佩服这位武林剑帅。
“呵呵,的确如此。”
黄梦笛闻言,也不恼怒,也不心惊,更没有细问其中过程,因为这些,都不是目前最重要的,“那么,几位前辈现在,又想如何呢?扣住本宫夫妇,来交换剑帅前辈吗?”
哎,这个主意不错啊!
“呵呵,殿下多虑了。”
司空兴却是一笑,“这怎么可能?我等一来,并无证据指证殿下,二来亦不善于此道,此次殿下夫妇前来,武林尽知,若是当今西武林盟主与其夫人有个什么差错,凶手可会成为武林公敌的,我们可担待不起。”
说着说着,司空兴很是随意地一笑,看着黄梦笛说道,“难道,殿下不是这么想的吗?”
“呵呵,前辈就是前辈,本宫的想法,竟然被你们猜得一清二楚,不过。”
黄梦笛佩服几句之后,话锋一转,“那几位前辈究竟打算怎么救出剑帅前辈呢?本宫知道,几位前辈知道本宫身份,却迟迟不动,为的,就是等着我家相……本宫携武卿前来挑战,我方无主之时,救出剑帅前辈。却不知几位前辈是如何打算的呢?”
听着这两位当今世上,仅凭容貌,就可引动天地变色的绝世佳人之谈,在下可真是自愧不如,在下就是一井中之辈,抬头,亦不过那见尺天空……
没听说过,两方争斗之时,会有人把自己猜中对方一半的意图告诉对方,然后,再让对方告诉自己另一半:还真是,纸上谈兵啊?
在下正在自叹惊愕之余,司空兴一句话,让刚刚爬出井口的在下,浑然惊觉,自己原来连带这口小井一起,还被一口更大的深井遮蔽着呢:“殿下果然厉害,一猜就中。不错,我们几个的确是这么打算的,目前,这救人之计,也正在进行。哎,说来,真是叫人头疼,我家相公是个直性子,非要我等救人,不可伤及一人性命,包括殿下的手下。”
“哦?竟有此事。”
扭过头看了一眼好似有些变化的黑暗云气,黄梦笛的视线,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那里,不过,以她的资质,分心二用,也是可以轻易做到,“武帝前辈,是否有些过于自信了?其实,不瞒前辈,本宫早已猜到几位可能会救人,所以,在囚禁剑帅前辈的地方,部下了重兵,还有无数的机关陷阱,以及不少阵法,都是本宫手下第一布阵大师所为。莫说邪帅智帅,便是武帝前辈亲自出手,恐怕也未可全身而退。却还要不伤一人?何况,几位前辈恐怕还不知道,本宫囚禁剑帅前辈的地方吧?如此一来,若还要按武帝前辈的所说,那可真是堪比登天之难啊……”
“何止啊?简直比登天还难,工司大人心灵手巧,擅设机关陷阱,布置阵法,他的工艺,便是当代第一铸造大师铜锤,和他的徒弟铁钳,也是殿下的老主顾……兵器铺老板,都是赞不绝口,我等怎会不知?若不是那位神秘的随心公子,哦,穿紫色衣裳的那一位告诉我们,我们便是想救,也找不到秦大哥所在啊?而且。”
司空兴笑着想茂密丛林的一个方向看去,“我哥和宋大哥为了一睹今日这场旷世之战,也都未曾前去营救。”
紫衣随心?
又是他?
黄梦笛心中微怒一下,眉头一皱,随即闭眼感应:果然,那里有几个根本不打算隐蔽的强劲气息。
“连冷烈冷门主都来了?”
黄梦笛也是武林中人,算得上高手之列,加上天资聪慧,一想之下,就知道那三股气息中司空兴未有提到的那一位是谁了,因而更加疑惑,“连生机门冷烈前辈都没有去救人,还有谁有能耐不取一人性命就救出剑帅?莫非几位前辈还有什么锦囊妙计?”
“怎么可能?”司空兴一笑,“殿下计谋,当世无双,就连号称武林第一智者的智帅,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就是因为知道凭他的计谋,无法打败殿下,才放弃救人,来这里的。我等武林中人,解决事情,当然。”
司空兴表情一副应该的样子,“还是要靠武功了?”
“看来几位前辈是请了帮手了。”
看着司空兴气定神闲,一副笃定不会出错的样子,黄梦笛心中有了一些的底,却又颇多疑问,“不知几位前辈都请了些什么高人?据我所知,武林中人不善兵法,若是前辈们以为请了很多助阵,便可取胜,那可要当心了。本宫的重兵,可都是真正的军队,绝不会若于天佑大军和素有草原之狼称谓的北方游牧骑兵……”
“哎,我们那能请得来那么多人啊?”
司空兴一笑,“我们啊,只请了两位。”
“只有两个?”
黄梦笛一脸的不信。
“嗯,只有两个,一个使刀,一个舞剑,他们两位前辈啊。”
提起这两位帮手,司空兴无奈地摇摇头,颇有调侃意味地说道“最喜欢打架了。”
刀?剑?
武林中辈分极高的司空兴的前辈?
最喜欢打架?
黄梦笛当下,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又确信不疑地问道:“你们将刀剑双绝两位前辈请过去了?”
“殿下果然是殿下,还是一猜就中。”
看着仿佛二十年前的自己,司空兴此刻却是一脸的狡黠,那活泼生动的表情,就像是一位恶作剧得逞的少女一般,惹人疼爱。
“哼,本宫以为,像刀狂剑神这样的世外高人,早已跳出红尘,是不会插手俗世,偏袒人任何人的。怎么如今却……”
“哎,殿下,您想错了,妾身记得,我家相公去请这两位前辈时候,是这么说的。”
司空兴微微变声,学起了李惊飞的口气,“嘿嘿,两位前辈,你说你们吃的,是红尘的粮食,喝得,是红尘的酒水,何曾超脱过红尘?如今俗世有难,你们却又以一句不在红尘便撒手不管,便如败家之子般,吃饱喝足便拍屁股走人,这等人,天上地下肯定都不留,要是连俗世都不入,那还能去哪啊?”
黄梦笛愣住了。
“呵呵,想来,此时,他们已经开始了,哦?”
随着一声轻叹,司空兴眼睛一亮,道,“这边,也开始了。”
愣住的黄梦笛,闻言,急忙又转过身去,看着那场较量。
暂且先不管了,其他的都是浮云。
此刻,最关键的,还是那个心中的人。
黑暗之中,几道亮光闪现,宛如天之电光,一现即散,然后,便从中传来了轰隆隆的雷鸣之声。
黄梦笛立刻想起了,那天刑刀上,平日里看不出的刀刃:天刑刀刃,天光电现。
传闻只有一招的天刑刀法,这才是,刚刚开始啊。
黑暗之中,一声大吼,清清楚楚地传到了黄梦笛的耳朵里:“不要再梦了……”
是武余一……
其实,司空兴还是说错了。
准确地说,当她与黄梦笛就如何破掉暗皇重兵把守的防线,营救秦剑天进行探讨之时,秦剑天的长子秦云,此刻已经借着吊桥,渡过天堑,见到了那扇久违的伟岸背影:“爹……”
轻轻的一声呼喊,却是包裹着无数的情感,这情感之重,竟然让那平日里潇洒乐观的翩翩身影不堪重负一般,微微地抖动了起来,“爹……”
又是一声五味陈杂的呼唤。
终于,山巅之上,另一个风度无量的白衣身影轻轻地转了过来,立刻,一张慈爱熟悉的脸庞,映入了秦风的瞳孔之中,伴随着一声因久违而有些生疏,却如小别胜新婚般让秦风的身影更加激动的答应:“唉,风儿,你来了?”
依旧是那样令人崇拜,即便身居囹圄,也无法让着无形囚牢折损一丝一毫的气质,更是为他提供了一个场所,令这块已然天成的美玉,又经过了一番锤炼与雕琢,显得更加玲珑剔透:有这样的父亲,不得不让人自豪啊。
自与秦剑天父子分别之后,一年之中,经历了不少挫折,秦风本有些佝偻的身形,却猛然挺了起来,目光坚定,仿佛便是那天地合龙,也休想再将他秦风压垮。
“好……”
仿佛被自己儿子的豪气所感染,秦剑天一声长啸,竟是引动了山间风云,应和着他的声响,在半空中翻荡着,“我秦剑天今生有子如此,当真再无可憾了。好,哈哈哈,哎,云儿,你去哪啊?”
被秦剑天这么一叫,从头到脚,一身黑衣打扮,正欲从吊桥离开的秦云,一下子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看见自己了?
秦云心中,一时空了。
然后,一阵愧疚和挣扎,瞬间,就填满了他空虚的心。
慢慢地转过身子,与哥哥秦风完全不同的姿势,深深底下了头,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生崇拜的父亲一眼,低低地说了一句:“爹,孩儿不孝……”
一阵声音不大,却仿佛发自灵魂深处的抽泣声。
山巅之上,忽然安静了下来。
低着头的秦云,什么也看不多。
下一刻,他看到了一双脚。
然后,便有一双宽厚的大手稳稳地扶住了他,那大手之中,传来阵阵温暖,让他的泪水仿佛刹那间被蒸干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