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兵司的话语,云雾之中,闪出了暗皇手下六司之一的吏司。
此人一身精装,手执一杆精铁烟枪,全无身担监督官吏之责的文官打扮,看着一身摸样,倒更像是闯荡江湖的老油条一般。
这,就是暗皇手下的吏司?
怎么?
平日里就是这副打扮?
当然不是。
看到兵礼刑三司颇为惊讶的表情,就知道今日之前,从未出现在诸位看官视野之中的吏司定然与平日里大不相同:“怎么着,老吏?怎么这么一副打扮啊?还有那烟枪,怎么?那口烟,又把肚里的馋虫给勾起来了?这可不行啊,这守卫剑帅之责要是被你那口烟给呛着了,我们几个可再担待不起了,这……”
“哎,行了,行了,你们这几个家伙。”
听着兵司丝毫不敢大意的说教,刚一露面的吏司倒是没有什么怨言,却听到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不满的牢骚。
而且,还是个女声,“吏司好言宽慰,你们倒说上人家了,真是以怨报德。若不是吏司在主公面前为你们几个说好话,你们能有机会戴罪立功?真是好心没好报。”
与前面的吏司不同,这一位,却是一边埋怨着,一边自顾自地走了出来。
身形苗条,玲珑柔顺,流水般的曲线倾泻而下,虽然带着面罩,但是,这样的外形,加上那细腻铿锵的声音,说她是男的,肯定不会有人相信。
即便她是,那世间也必然有无数男子为了这看不到真面目的一眼,而为之折服,倾倒。
当然,她不是男人。
虽然六司之间,彼此互不相识,但是,是男是女,还是要公开出来的。特别是作为唯一的女性,户司一定要给其他五个戴面具的一个自己为何与众不同的原因。
算账,是女子的强项,虽然自古以来,几乎未曾有过女掌柜的出名事例,但是,考虑到古往今来,有强悍老板娘的店铺从来很是强势的惯例,暗皇便破除祖制与惯例,让一位精明能干的女子担任掌管钱粮的户司一职。
这个职位,目前对于依旧处于暗势的暗皇一伙来说,可是最为重要的一个职位了。
所以,这户司隐有六司之首的势头。
听到老大训斥,被点名说教的三个自然要起身认个错了:“啊,对不住,老大,我们只是担心出此再出差池,所以,呃……”
“行了行了。”
身材最为娇小的吏司走到几个人中间,一摆手,“大家都紧张,不止你们三个。吏司这副打扮,就是为了好好守住此地。你们忘了他的绝技吗?”
“烟雾缭绕?”
被户司这么一提醒,兵礼刑三人异口同声,随后又是不约而同地看向吏司,“嘿嘿,老烟枪,你总算要动真格的了。多少年没见你使过这烟雾缭绕了,啊?哈哈哈……”
三人的笑声一震欲聋,让户司很是不快:“行了行了,你们三个,给我赶紧准备,敌人说来就来的,工司正在布置机关,也差不多了,这一阵,可千万不可有半点差池,知道了吗?”
“呵呵,老大,你慢了。”
兵礼刑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解开了身上的袍子,“这说来就来的敌人,我们几个,可是经历的够多了,早就养成习惯,时刻准备着了。”
话完了,正巧衣服也显出来了。
耍帅的时刻。
兵礼刑三司身上的打扮,各不相同。
但是,看在户司眼里,却是同一层意思。
她银铃般的声音,轻轻一笑:果然,不需要自己提醒,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马车,在这个并没有什么可靠动力的时代来说,是一样体现人们身份,地位的物事。
实际上,说白了,就是有钱人,至少,是有点钱的人,才能买得起的东西。
所以,一般来说,对于月华山下月脚村这样的小山村来说,马车,是一件稀罕的不能再稀罕的物事了。
不过,这件几乎见不到的物件,却在月华山下,几个都叫月脚村的小村子之一中,深藏着那么一辆。
而且,这一辆还挺特别的。
月华山脉地域广阔,其脚下山村更是多如牛毛,重名之过,不足为意。
只是,这重名山村一多,要找那只有一辆特殊马车的月脚村,就显得很是艰难了。
不过,这两个人,还是做到了。
当看他们看到那正缓缓驶入村子,如传闻中一般,宽大,沉重,造型怪异的马车之后,这两个人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仔细一看,也如禀报的一般,那马车之上,是一个男子在驱赶着。
“两位娘子。”
这男子身着粗麻布衣,肤色黝黑,看年纪,该是已过不惑之年,颇是温柔地拍了拍马车身壁,朝里面喊道,“醒醒,咱们啊,快到家了。”
“根本没睡,你叫什么啊?”
男子本是温柔地提醒,却被车内一阵哀怨的声音这么一呛,噎得说不出话来。不过,似乎车内之人并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赶车的男子,明显是女子的声音源源不绝地从幔帐后飞出,刺入赶车男子的耳中,令他身形一抖,差点失衡,从车上跌落了下来,“相公啊,妾身甚少说你,但是,这一回,妾身实在是忍不住了。你说你到底是怎么当爹的呢?啊?”
“怎么当得?”
男子对这反问之语的意思充满了疑惑,自己又补了一句,“呵呵,娘子,那你说我是怎么当得呢?”
“相公你……”
似乎是被男子这充满嬉笑之情的一句反问给气住了,好半天说不出来句话,隐隐听到车内长吁短叹了许久,才勉强平复下心情,质问道,“好,相公你既然要妾身说,妾身就好好给你说说。”
“哎,娘子,慢慢来。”
听到里面气不打一处来的责备,赶车的男子依旧温柔,更是充满了无尽关怀,“咱不气,咱慢慢说啊。”
“哼,相公,这次远行,咱们出发前是不是约法三章。”
车内的声音开始一条一条数落起了赶车的男子,“只为找孩子,绝不惹上武林纷争。”
“嗯,是,我说过。”
“那为何你会答应让惊虹加入山河盟?还是当什么副盟主,在望天之约上被推倒风口浪尖。”
车内的声音有点哽咽了,“可这不算是惹事吧?”
赶车的男子一听,就很委屈,“我们什么仇怨也未曾结下啊?至于惊虹嘛,孩子大了,总是要离开咱们做爹娘的,出去闯荡一番的……”
“够了。”
车内的声音已经隐隐有了抽泣之声,一把就打断了男子的话语,“什么闯荡一番啊?那武林是个什么样子,谁不知道啊?你就忍心把惊虹一个人扔那里?你这当爹的真是铁石心肠。”
女人的眼泪,是对付男人最有效的招数。
赶车男子,这一下哑口无言了。
幸好,车里面,还有一位娘子:“行了,姐姐,不要哭了。山河盟有我哥哥司空复看着,不会有问题的。不然,你以为相公会那么放心?找不易的时候,他的样子,你又不是没看见。”
“哼,说起来这个,妾身更是生气。”
在车内低低抽泣的女子似乎被这“不易”二字激起了火,当下又是一阵柔弱的怨恨,“妹妹,你说,这武林中盛传‘明日帮帮主萧不易收了同帮李不易做面首’这样的话语,他这当爹的竟然无动于衷?他还是不是人家的亲爹啊?”
最后这半句质问之语,车内抽泣的女子已然有了一分歇斯底里。
“哎,哎,娘子,娘子。”
赶车男子听到车内提起这件事,却是好像有很多话要说,“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之常情。不易自小便未曾订亲,这有了自己的运道,不是很好吗?你这当娘的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啊?怎么……”
“相公,你……”
抽泣的女子又被气住了。
“相公。”
这一回,刚才明显帮自家相公说话的另一名女子,这回也颇是不满,声音顿时凉了下来,冷冷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可有失人父之责。那人是什么底细,我们都还不知道呢,怎么能高兴得起来?若是此人处心积虑接近不易怎么办?名字一样,此事就大有蹊跷。”
“哎,娘子,你想多了吧?”
赶车男子不以为意,“这普天之下,同名同姓之人尚且多如牛毛,这只是恰巧名相同罢了,姓都不同,又有何惊奇?娘子,莫要每天疑神疑鬼的吓自己了。这样对身体不好。要是按着你们说,人人都是不怀好意,那我们还过不过了?真是的。”
似乎被赶车男子这略带责备的话语给吓着了,车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那抽泣之声,也隐而不见了。
良久,终于,车内又传来那柔弱女子的关心之声:“不管怎么样,相公,几日之后与那武堡堡主武余一的比试,你可一定要当心啊,那武堡主的功夫,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一定要……”
“姐姐。”
正当那柔弱女子嘱咐之时,车内另一女子急忙出声,止住了她。
车内的声音,嘎然而止。
赶车的男子,不知为何,也将马车停了下来。
只见他注视着前方,低低地朝车内说了一句:“娘子,背后说人可不是好事,人家,可是说来就来的。”
话音刚落,前方路边,遥遥地传来一声霸气十足地请教:“敢问,赶车的可是武帝,李惊飞前辈?”
赶车的?
李惊飞?
好像,扯不上什么关系吧?
一个小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