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下午下午又有体育课,自由活动刚开始,沈一涵就看见季小凡和着几个女生嘻嘻哈哈地往教室里走,他赶紧叫:“季小凡,踢球!”
季小凡停下来,惋惜地看着足球,摇了摇头。
沈一涵脸色不豫,走到季小凡面前,冷冷地说:“耍大牌了?我们班都请不动你?”
季小凡低下头,声音很轻地回答:“真没有功夫,我要赶着做作业。”
“就你一个人有作业?”沈一涵嘲讽。
“可我……”
“我什么,踢球!”季小凡还没说完,话就被沈一涵呛了回去。
季小凡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强势的男孩,走进场中。
凌飞和莫非想说什么,却看见沈一涵已经在场中指挥起来。也就闭了嘴。
第二天早上的数学课,还没上几分钟,坐在后面的沈一涵就察觉了季小凡的不对:这丫头,她上课时脑袋总是不由自主地垂下去,垂下去,直到低得碰到了桌角,才猛然一抬头,过一会儿,她又故态复萌。
这小妞,昨天肯定没睡好。沈一涵正想着用笔戳戳季小凡的背提醒提醒她,谁知数学老师的火眼金睛比他更快,他大喝一声:“季小凡,青天白日就睡觉!给我到后面站着听!”
季小凡捧着书站后面去了,但脸上还是笑眯眯的,这丫头,难不成是弥勒佛转世?沈一涵恨恨。
下课铃声一响,跟季小凡一宿舍的舍长就气呼呼地找沈一涵理论来了:“都是你,害得
季小凡打着电筒夜战十二点半!今天上课犯困被数学老师K。”
沈一涵想不明白季小凡为何要挑灯夜战,那点作业,他两节自习课早就做好了。想不明白,也就只能继续莫名其妙地看着胖胖的舍长叉着腰义正词严讨伐他。
胖胖的舍长见沈一涵不说话,以为他态度恶劣,更是怒火填膺,言辞自是毫不留情,一句句话更是火药味十足:“装什么装?全班都知道季小凡要打工,你不知道?”
“打工?”沈一涵挑了挑眉,好一会儿,他才想起以前天才曾说过季小凡在饭店打工,他心绪难明地望向拿着书还在壁角罚站的季小凡。
季小凡勾起唇角,浅笑着朝他摇摇头,朝着舍长说:“不要怪他,昨天是我自己脚痒,自己要踢的。”
沈一涵心一怔,意料之中,旁人都为她打抱不平,她季小凡能不把他怪死?但她居然没有,这丫头啊……
“你,还为他说话……”舍长气急,恨铁不成钢,“季小凡,你真是无可救药……站墙角,你活该!”
季小凡没说话,笑了一下就埋头看书了。
沈一涵第一次认真看向季小凡,他发现,季小凡其实很耐看:小麦样的健康肤色,身材高挑,鲜明深刻的五官,长睫毛、隆鼻,黑发如缎,季小凡是一个运动型阳光美女。
那一刻,沈一涵的心漏跳了一拍。
路灯下,沈一涵认真地对季小凡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那丫头还是笑嘻嘻的,那眼角,弯弯的跟天上那钩月亮一样。
沈一涵快要崩溃,这丫头真是弥勒佛转世,一年到头、一天到晚都在笑啊!
“你怎么一直笑?”他看着她,情不自禁地问。
“高兴啊!”季小凡歪着脑袋看他。
“我一点也不开心,我爸我妈想离婚,从去年吵到今年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月夜会朝一个女孩子说这些东西。他只觉得管不住自己,仿佛话语一直藏在他嘴边,一不留神他就溜了出来。
“哦!”小凡轻轻地说。
“我妈不肯离,怕伤害到我。我爸也怕,可两个人又实在将就不来。其实,我觉得我大了,能接受。”他皱着眉头,自顾自地说下去。
“你有没有跟你妈妈说过?”季小凡问。
沈一涵摇头:“我在家很少很少说话。”
“嗯,沈一涵,我觉得,如果你们家一家三口没人快乐,还不如你回去把话挑明。这样,也许大家都会觉得好一点。”季小凡就事论事如实地说。
沈一涵却觉得这话如同亚历山大劈向乱麻的宝剑,一下子把他们家的家事思路给理清了。
每个人都自以为牺牲了自己,幸福了别人,可事实上本以为受恩惠的却也在水深火热之中。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说说清楚,大家及时解脱呢?
沈一涵真心实意向季小凡道谢,留下季小凡莫名其妙。
没过几天,他父母就平静离婚,他们仍真心爱着这个儿子。久违的笑容也回到了每个人的脸上。戴在每个人脖子上的压得人不能喘气的枷锁终于被打破,这一切,都是拜季小凡所赐。
沈一涵的心头现下一片安宁,如同盛夏深深的庭院,浓荫匝地,静谧美好。课余的时候,再看见季小凡青春的背影,听着她银铃的笑声,他头次觉得,原来她也不是那么讨厌,除去她有时的聒噪,她其实还是有点可爱的,沈一涵别扭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