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夫人准时出现在报社的大楼下面,她给宁宇准备的礼物很简单,是一块瑞士金表。但宁宇一看价格就蒙了,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十八万!仔细查看之后,确认了是十八万。他面有难色,但是碍于娜娜在这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和夫人看出来了,连忙宽慰说:“赶快走吧,不要别人久等了,其他的事情你放心,我都替你办好了,你就不要操心了。”她这是暗示他不要紧张,所有的都是她可以承受的。同行的娜娜却忙里偷闲,不时询问和夫人关于和氏商号的历史细节,娜娜的研究论文已经接近尾声了,遇见和夫人是一个校正的好机会。
宁宇只好咬牙接受这个礼品了,临走的时候,和夫人给了宁宇一张纸条和一张银行卡。宁宇问:“这是什么啊?”
和夫人说:“赶快走吧,空闲的时候再看吧,要不然时间就来不及了。”说完,她自己启动了轿车,消失在夜幕之中了。
娜娜对和夫人与宁宇的亲密无间虽然有些介意,但她还是坚信宁宇和她之间的清白,只不过有些醋意罢了。她说:“这个和夫人好像对你很有兴趣啊,你是不是?”
宁宇堵住了娜娜的嘴,说:“我是她女儿的老师,就这样简单。”
娜娜挣脱宁宇的手,说道:“我也相信就这样简单,但是你能控制别人想入非非吗?”
宁宇回头说:“嗨,我说你也真无聊,拿她来跟我开玩笑。”
娜娜说:“我还对她送你的东西感兴趣呢,你能给我看看吗?”
宁宇本来就觉得没有什么,顺手将和夫人给他的纸条和银行卡递给了娜娜。娜娜在车上展开了纸条,只见上面写道:“大福星,我不得不说你的财运就是好,没想到去了一趟你的办公室,就能进账一百万。虽然我去拍摄了一天,但是这个报酬应该是你的,我不敢贪功,所以原物奉还。”毫无疑问,这银行卡里面就是那一百万人民币了。
这下子,娜娜有些激动,宁宇却异常冷静。“你必须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还让不让我活了?还让不让?”
宁宇本来就是一个理性的人,即便娜娜发火,他还是原来的那副样子,冷静地将这一切讲了,然后说道:“事情就是这样,我看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她不是还有一个硕大的金戒指让我们保存着的吗?这张银行卡就当我们替她保管着的好了。你说是不是啊?”
娜娜虽然觉得宁宇和和夫人都是性格怪异的人,可她又能怎样呢?总不能现在不参加爸爸的庆功会,冒冒失失地去还这张卡吧?再说,这又不关她的事,而是宁宇自己的事。于是她气鼓鼓地说:“算了,又不是我的事,你自己看着处理吧。我也懒得替你操这个闲心了。”
宁宇却说:“呵呵,你可以不操心,但是你还得像保管戒指那样当保管员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住处不安全。”
娜娜摇摇头,自认倒霉,谁让自己遇上了这么一个大大咧咧又总是好事不断的小子呢。况且她也不想这个时候让面前的男人不高兴,于是改变态度,说道:“好吧,我替你保管,时机成熟的时候还给人家就是了。”
“嗯。”宁宇对她的态度很满意。
“爸爸今天升职了,你高兴吗?爸爸原来也和你一样,整天埋头工作,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做上副校长和党委书记。妈妈说这叫傻人有傻福。爸爸不同意她的观点,爸爸说是天道酬勤,你觉得呢?”娜娜问宁宇。
宁宇的心思根本就没有在这上面,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己的事情。他所答非所问地说:“你不会告诉我,你老爸的地方书记也在宴会现场吧?”
娜娜故作夸张地问:“我的天才,你怎么知道的?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个宴会就是这个书记叔叔为爸爸举办的,其中的交换条件之一,就是要把你约到现场,要和他面对面地交流。”
宁宇吸了一口凉气,难怪报业集团的领导会对他说那一番话,果然就是担心自己要离开报社呢。应该说,报业集团的领导们对自己是很够意思的了,一年之内让自己从记者走上了部门主任的位置,又从部门主任晋升为报社的编委会委员,自己要是现在还不满足的话,那就显得有些过分了。要知道,报社里面一辈子兢兢业业的老记者老编辑多了去了,自己这样顺风顺水的,已经让很多员工眼红了,自己再不好好表现的话,领导们会多失望啊!他的内心就是这样想的,也准备这样干。但问题是现在这个地方书记唱的这一出有点让人意外。按照一般人的逻辑,谁都愿意去地方做官,做宣传部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仕途一片光明,下面所辖电波媒体、纸质媒体、网络媒体三大阵营,同时还掌管着所有媒体的生杀大权,对于单一的报社,那可是呼风唤雨的皇帝宝座。这样的美事,又有谁不动心呢?报业集团的领导集体来看他,也就是担心他决心离开。想到这些,宁宇突然觉得,报社的外围总有一些无形的大网是自己无法逃脱和逾越的。就像这个地方的市委书记,他一动作,牵连他宁宇的怀疑就来了,这种怀疑是一种势不可挡的潮流,早就将他冲入万丈深渊了,他就是仰头都看不到一丝光明,更别指望有辩解的机会。再如和夫人,总是神出鬼没的,每一件事情都那样地神秘莫测、深邃辽远,根本就无法判断她下一秒的举动。他同样断定,和夫人绝非等闲之辈,要是哪一天,她的真实身份浮出水面的话,他宁宇也会大吃一惊的。
现在他才觉得,这是一种成长了的感觉。成长了,根本就没有了做记者编辑时的闲适与安宁,更不可能回到从前了,一种淡淡的惆怅升起。也许是发现了宁宇不悦,娜娜伸手将他搂住,柔美的目光里有几多的怜爱与缠绵。这一刻,相信世界上只有她最能体谅宁宇的心境,矛盾、焦躁夹杂着不安。远处的夜空滑翔过几道激光,在空旷而单调的夜空中留下了几丝幻觉,刚刚浸染的天空短命地消失了,仿佛佐证着一个亘古不变的自然哲理:该来的就要来,该走的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