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秉舅舅,小甥该死,小甥胆小,小甥自私,小甥大胆,本来不敢隐瞒舅舅,实在是……”
我听说小乔在柴桑,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双手一松,成当落到地上,拼命磕头。
“你是胆大还是胆小关我屁事?人呢?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人还好么?”我一瞪眼,“你这死仔有没有?”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我哪里敢……”
“大司马……不,周瑜,不,周贼的老婆孩子要跟新建的一批船一起北上,现在就在柴桑。”
“哇哈哈!!”我心花怒放,狂笑起来,“真是众里寻她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功夫!”
成当陪笑着说:“好诗,好诗。”
我突然一把抓住成当,成当惶恐地说:“不是诗?是赋?文?小甥读的书少……”
“你刚才说什么?周瑜的孩子?”
“是啊,周……周瑜的儿子,一岁了,叫……叫周循。”
她已经作了妈妈?我忽然一阵晕眩,是啊,已经过去两年了,死小白脸又不是太监……
“你扣着她们,又不交出来,想做什么?”
“我没有扣……”我的脸色一定很可怕,成当继续磕头,额头红肿,真的渗出血来,“我献城的时候,安排他们离开了。”
(妈的,这个滑头打着两边都不得罪的算盘!)
“备马!备船!召集人马!”我一脚把成当踢到一边,嘴里胡言乱语,大步往外走,“死仔你干什么?突然变成******忠臣了?”
成当扑过来抱住我的腿,头上挨了我一拳,龇牙咧嘴地说:“大人别急,她们没有走成……”
“什么?”
“小公子……不,周小贼病了,只能留在这里治病,所以那人还没走……”成当说完这句话,我终于停止了暴雨般的捶打,成当两眼发直,昏了过去。
我环视周围,亲兵们乱七八糟地站在周围,都是战战兢兢的,还拉来了十几匹马。
“拉马来干什么?弄水泼醒这小子!”
几个士兵用大木盆抬来水,泼在成当头上,成当醒过来,居然立刻恢复理智,伸手指后院:“她们就在后院,后院……”
小乔变了。
她没有注意到我的出现,只是注视着榻上的幼童。她穿一件绯红的丝袍,身材更加丰腴,阳光照进房中,照得她颈上的皮肤晶莹如雪,我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却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宁静,专注,无限温柔。
这就是母性么?
“他生了什么病?”我柔声问。
小乔回头,她看到是我,居然并不惊讶,只是焦急地说:“他发高烧,好几天了。”这时代女子的衣领部分开口比较大,她穿的是住家常服,这一转身,露出了大半个肩膀,柔润如玉。我……我很惊讶,我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面前这人,是小乔?
一张肉嘟嘟的圆脸,大概是缺乏睡眠的关系两只眼睛都肿了起来,身材从侧面看是丰满,从正面看,就是水桶了,现在是夏天,汉代女子衣衫薄,我都能看到她腰腹周围救生圈一样的赘肉。那萦绕我鼻端梦里的女儿体香更是不知去向,只剩下一股混合着人奶和尿骚气的腥臭气味儿。
只有那仍然显得很精致的眉毛鼻子,告诉我面前这人,就是小乔。
(生活真是个悲剧,好花不常开就是这个没天理的世界唯一的天理,那些发明产后减肥药塑身操瘦得快瑜伽的人们啊,请受我一拜。)
我过去摸摸榻上小孩的头,果然滚烫。
“你有办法么?”小乔丝毫没有察觉我脸色不对,急切地又问。
“我……”
“你是南蛮人,知不知道什么偏方?他……他其实是……”
“不用说了,我一定想办法!”尽管我拼命阻止,但渺小的个人在悲剧的车轮面前永远是无能为力的,小乔到底说出了那句必杀的白烂台词:
“他其实是你的孩子!”
“真的么?咱们可只有一次而已……”(二十一世纪的电视剧编剧,原谅我当初对你们的嘲笑,那时候我年少无知,觉得你们都是白痴,今天我才明白,面对突然冒出来的孩子,是男人就一定会说这一句。)
“什么一次?那天晚上你折腾了多少次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吧?!”小乔似喜似怨地瞪了我一眼,我痛不欲生。她又解释说:“只能是你,周瑜已经有两年没有碰过我了,而且,那以后,他的官越来越大,我周围的人也更多,就算是我想也不可能了。”
我实在不忍心多看红颜凋谢的画面,俯身去看榻上的小孩子,说也奇怪,我的手放在那小子身边,那烧得满脸通红的小孩居然伸出一只小手来捉住了我的手。
那一瞬间,我觉得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孩子,我都要尽力去救他。那种一个完全无助的小生命把你当作依靠的感觉,其实有点像在小流氓面前保护美女,很有英雄感。
(******这个狗屁荣光公司,人家找个山洞穿越一下都能带着青霉素手枪什么的,老子的便宜岳父花了那么多钱,居然连条内裤都没带来!)
我苦苦回忆有什么现代医学知识可以用上的,终于想到人发烧最重要的是控制温度,如果温度降不下去就会烧坏脑子,我忙问:“有冰么?”
小乔摇摇头:“这种地方……怎么可能。”
成当摇摇晃晃地进来,说:“有,有。”
这家伙虽然勇于贪污,但也真会享受,家里居然修了冰窖,很快就提来满满一木桶的碎冰块。
我找了块干净帕子包了一包碎冰,放在周循的额头上。
“小孩子已经着凉发烧了,你为什么还用冰?”小乔犹豫着问,但并没有阻止我。
我对小乔解释说:“人发烧不要紧,多喝水多休息注意保暖,总会退烧,就怕长时间持续高温,会严重损害头脑和内脏。所以只要能控制住温度,就算成功了八成。”
小乔点头,定定地看周循,冰袋敷上之后,小孩子果然就安静了很多。
成当在一边赞叹:“诸葛先生真的是通今博古,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伟哉,高哉……”
小乔愣了:“诸葛?”
我冲成当说:“你出去,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明白!”成当说,“不过……”
“什么不过?你打算这辈子过到现在为止了?”
成当屁滚尿流地跑出去。
乔看着我,仿佛刚刚意识到我的身份,低声问:“你怎么回来了?你现在改名字了?”
“我现在是刘备军的人。”
“你是荆州军的间谍?”
“不是,我是刘备的将领,我们刚刚占领了柴桑。”
“我们现在是刘备的俘虏?”
“不,我不会让你们成为任何人的俘虏的。”我突然意识到这句话很容易让人误会,赶紧补充一句,“我一定有办法送你们走。”
“那天子呢?”
“天子?”
“天子要南下,去吴郡,刚好跟我们遇到。”
“你等着!”我头也不回地转身出门。
一出门,就看到成当手拄长矛、威严地站在台阶下,显然是在给我把风。他看到我一愣:“这么快?”
我抬手给了他脑袋一巴掌,问道:“天子也在吴郡?你******到底还有多少人藏着没说?”
“再也没有隐瞒了!我是说,本来我也没有隐瞒……天子大前天已经走了。”
“两天前?”
“就是你们水师开过来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贼将韩当就保护着天子离开了,赶在你们开到三江口之前过江北上。”
“具体什么时间?”
“时间?……吃午饭之后。”又是一个没有时间观念的古人。
我飞快地计算了一下,大前天中午前后他们离开,前天早上我们到了三江口,他们如果快马加鞭,多半能在我们攻打三江口之前离开。
我正在泄气,一个斥候飞奔进来,报告说:“诸葛大人,有一队打天子旗号的人马接近柴桑!”
“他们在哪里?”
“城东三十里!”
“快!快行动!”我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主意,肚子里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士兵们迷惑地看我,显然不明白要如何行动。
“召集部队,准备出击,立大功的机会到了!捉住天子,大家升官发财!”成当兴奋起来。
“闭嘴!”我又给了成当一巴掌,“换旗帜!城头的旗帜都给我换回江东的!你亲自去办,******如果剩下一面没换,就给你当裹尸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