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的时候,姨娘在香港为我买了奥林巴斯的数码相机。虽然不是专业摄影的,但是利用工作之便,我最喜欢穿梭于扬州的大街小巷,拍了很多照片。教场拆迁的时候,在曲艺团的楼顶上,看到一座静静的古老四合院,从上到下俯视,看不到任何有住家的生气。不过,在四合院天井的晾绳上,有一顶老年人戴的那种绒线帽,安静地晒在那里。可以想象,这房子里不但有人住,而且还是个年迈的老妪。在另外一个小巷里,则拍到一只白猫坐在一个被扔掉的竹椅上打盹,它的旁边,放着一盆废弃的塑料鲜花。这两张照片,最后还被一家摄影杂志采用,感觉真不错。
当年在报社周刊部,有个最好的同事就是搞摄影的,他叫石桂新,外号石头,是从浙江过来的摄影记者,学艺术的,人很帅气,有才。我跟他的第一次接触,是我被调配做楼市时,北区有个大官人家楼盘开盘,石头去拍图片。他打电话给我,说找了很多地方,没有找到,后来我才发现,那个大官人家,不是一般地远。骑自行车,需要四五十分钟。他没有抱怨,笑嘻嘻的。说只要拍到想拍的照片本身就是一件快乐的事。
石头说,搞摄影的男人,首要的就是真诚,只有真诚,才能有好作品。
石头后来还是走了,并在温州娶妻生子。他说他得谋生活,摄影是他的爱好,但作为一个男人,他不会丢弃摄影,摄影让他懂得生活,发现生活的美和动人之处。
这句话也送给所有热爱摄影的男人吧。
9.私人收藏:人无癖无深情
有的人喜欢收藏邮票,有的人喜欢收藏鼻烟壶,有的人喜欢收藏春宫,有的人喜欢收藏瓷器,有的人喜欢收藏名人字画。还有的人收藏各种小玩意儿,比如古代女人的绣鞋,比如各类商标。我有个朋友,甚至还收藏糖纸。
不少有内涵的男人都玩收藏,而这类收藏玩的就是一个品味和乐趣。因为中华文明和世界闻名悠悠几千年,各种东西把它纵向地归类收藏特别有意思,这样的分类收藏是一幕幕记忆,在各种趣味中就让我们学到很多东西。
说到收藏,首先要谈下集邮。方寸藏精华,集邮知天下。上世纪70、80年代出生的男人,对邮票恐怕都有所“染指”。在经济不发达的年代,邮票可谓是千辛万苦淘出来的,亦或搜罗旧书信上获得。邮票就是一本本小书,增强知识面,又能怡然性情。粗犷的男人,在阳光下,小心翼翼地拿着邮镊翻赏时,其实,亦是首动人的诗。
2000年以后,邮票越来越不值钱,邮品感觉越来越糙。我一度甚至不怀好意地,想把这些收藏多年的6本邮票及小型张、小本票、四方连全部抛售掉,趁还值那么一点钱。
回到家,把我的邮册从书架上拿出来,已经落了一层灰了,好长时间没碰它,像许久埋在深宫无帝临幸的妃子,失去了色泽。打开邮册,才发现原来这些都已不是邮票,而是一幕幕的记忆……而记忆是不能出卖的,记忆不同于肉体。
上世纪80年代,我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开始集邮了。起因很简单,有次帮村里人送信,看到一张“武松打虎”的水浒邮票,觉得原来邮票不仅仅是8分“长城”,还有好多精美图案的,就死皮赖脸地跟人家要。
收到的第一张文革票,是到外婆娘家马庄搞到的,我游说了我同学半天他才最终答应的。可惜到他家时,他又说这个必须经他90岁的爷爷同意,于是我就在他家等,看到压在玻璃下的邮票拿不到,心里很着急。等了好几个小时,外面下了很大的雪,他爷爷才回来。他不相信我等了这么长时间,被我的诚心打动,把那张邮票给我了。而我在回家的路上,为此还跌了好几个跟头。
有一次收到一张“毛主席去安源”,可惜我那个婆娘级同学不懂怎样在信封上取邮票,结果硬生生地撕坏了。拿给母亲看时,母亲说,这种邮票多呢。外公年轻时,在上海工作,几乎是一个星期寄一封家书,上面的邮票大都是“毛主席去安源”。后来,外公去世,母亲和外婆问我,外公的信要不要?我当时才7岁,根本不懂,结果她们就全烧了。母亲讲这话时,我却一点记忆都没有,现在想想真懊悔。
我在小学,基本把精力放在收藏上,古钱、像章、火花以及邮票,那时候的生活没有现在那么拮据,父亲从来不拖欠我的“工资”。所以很多不同年级的同学来找我卖东西,有时还没下课,就在走廊上排着队等,跟城里的老百姓早晨排队买烧饼油条一样。
渐渐地,也收到了一些好的邮票,从盖戳的到全套崭新的。可是,在上初中的时候,我的邮票遭遇到一场浩劫。镇上的一个油田人,让我去看他的邮票,也让我把邮票带去。他有好多90年代初的新票,我没看过,觉得很漂亮,他就要跟我换。我换了一些,还有一些文革票我坚决不换,可是后来发现拿回我的邮册时,文革票几乎没有了,损失了大概有300多张。我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是怎么“顺”走的。为此,我好好地生了一场病,但再也没找到那个“慈眉善目”的油田人。而且,到了高中的时候,几乎把父亲给我的“工资”都花在买邮票上面了,最经典的记忆就是,傍晚拎着一个盆子,打2两咸菜,一面喝粥,一面翻邮票,把卖邮票的大爷感动得要死,“这孩子,家境如此贫寒,还如此热爱艺术。”一度,要引我为知己。
不过,就和这人生一样,收集邮票肯定有惊喜。我没想到,我家一个邻居有大量的邮票,而且全是清朝民国时期的邮票。后来才知道,据说他爷爷解放前在台湾开飞机,后来没回来,就寄回点邮票。邻居让我到他家看,说你要是喜欢就全给你吧。后来我查资料才发现,这里面的邮票很多居然是清朝慈禧60岁生日发行的纪念小龙票,有好几种。还有的在上面加盖了“中华民国”,是因为袁世凯当道时,打仗还来不及,老袁自然没闲工夫印邮票,就在原来生日龙票上加盖了“中华民国”,以楷体和宋体分别加之。而“中华民国”这四个字由于疏忽也有加倒的时候,这种票价格据说就要在十几万了,我找了半天,没有一个倒的。这也证明了我没有发财的命。
这一堆台湾过来的邮票我现在还收藏着,只送过最亲密的朋友几张,这里面居然还有1900年前后的航空邮票和欠资邮票,真是长知识。还有张邮票是国外的,好像是1866年西方的一个会议,这张邮票是1906年的,大概是纪念这个会议40周年,年纪跟我爷爷的爸爸差不多。我找了很多资料,也请人鉴定,可1866年好像没有什么国际会议。
当然,男人集邮有个好处,就是可以泡妞。当年,我带着那些喜欢的姑娘们,到我的小书房里,拿出这些好东西给她们看,她们对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很有内涵,有品位。到了现在,再拿给一些姑娘看,她们觉得我收藏邮票前后有20年,更是觉得我是个细腻而专一的人。不得不说,集邮,能帮男人欺骗女人。
除了邮票,我小时候还收藏过各种东西,糖纸、铜钱、烟标,但是除了邮票坚持了下来,其他都没能善始善终。不过,工作后,由于一定的机缘,我开始收藏文化名人藏品以及春宫小玩意。
2000年后,我就基本不收邮票了。邮票的设计已经没有以前美观和大气了,收藏邮票,关键还是靠钱,你有钱了,你可以买你想得到的邮票。我于是把收藏的爱好转向到名人书信和春宫藏品等方面。
有一年,我去天宁寺古玩市场淘宝,在一喝得醉醺醺的老头那边看到成仿吾写给朋友的一封毛笔书信。忙问价钱,老头头一扬,说“200块”,我说“能不能便宜点”?他说“你给个价,这是好东西”。我想了下说“15元”,他头一扬,一点都没犹豫,说“拿走”。我的天,敢情他也不太清楚这封信的价值,也许他根本不认识成仿吾是什么人。因为这样的缘故,我开始关注跟名人有关的东西,哪怕他们的便笺,有的保存下来,就很有价值,最关键的是研究的趣味。比如成仿吾的这封信,里面提到了几个人,我后来通过查阅资料,了解到他们生前的种种交往,这封信也是一个见证,可谓是趣味无穷。
因为无意中收到成仿吾的毛笔信,我对收藏似乎又焕发了第二春。有时你不得不感叹,我们国家过去有太多好的东西。由于工作的关系,我经常能接触到一些名人,比如文化名人,余秋雨、贾平凹,都已经收集到他们的签名本。
一次去琼花观采访,不知道什么内容、什么人来。我去得早,在殿前看一中年妇女舞剑。突然来了一个中年女子,颇有气质神韵,我感觉好像在哪看过,但也想不起。这时候,那个中年妇女看了那个中年女子半天,突然把剑扔在了地上,非常激动地奔过来,说“您就是谢芳吗?”我当时才知道,那个有气质神韵的就是演林道静的上海人谢芳,是我母亲的偶像,当年的地位不亚于现在的王菲。那个中年妇女几乎是哽咽地告诉谢芳,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她,她是非常喜欢看她的电影的。我想,这两个年纪都不算轻的中年人内心肯定都存有真挚的感动。和现在的明星和追星族的内心感受肯定是不同的。
后来我采访谢芳时告诉她,虽然你不是我的偶像,但你一直是我母亲和舅舅他们那一代人的偶像,我大舅舅的唯一女儿就取名谢芳。看得出来,她很高兴,到了她们这个年纪,名利皆如云烟,但感动却能长存。
同来的还有演《封神榜》的姜子牙,我采访过后赶紧跟他老人家合影。他更老了,但姜太公的仙骨仍在。想当年,我年幼的时候,天天看《封神榜》,扮演姜子牙。因为这样的因缘,所以我跟两个老人要了他们的签名留念,作为我的私人收藏。
我收藏还有一大类就是春宫系列。记得有一次在花鸟市场淘到两个春宫瓷人,一男一女,男拿一烟斗置于胸前,女拿一花扇放肩上,图案清爽,画工精细,艺术性狂高。更绝的是,男的小JJ还雕刻得栩栩如生,跟个小牙签似的,我不知道怎么刻出来的。女的手拿的那个小花扇也很漂亮,上面还有兰花图。当然,女的还有好几个地方也好看,考虑到这里有未成年人,我就不太好说了。这两个春宫瓷人一看就知道是清朝人结婚出嫁时的压箱之物,因为当时没有影碟机,也没有A片,只有靠这些启蒙了。卖这些东东的是个湖南人,他跟我开价800元。我吸取成仿吾书信的教训,跟他大刀阔斧一阵猛砍,砍得他火星四溅,砍得我虚汗直冒,最后60元成交。回来的时候,我骑电动车十分小心,就担心把那个春宫瓷人的小JJ跌掉。
后来收藏春宫也一发不可收拾,包括性学家刘达临的书,现在集中起来看,真的是其味无穷。我的收藏完全是乐趣,收藏的最高宗旨归根于“自娱自乐”。我有个朋友,扬州知名藏家朱志勇,收藏官员系列,家里全是关于官员的官帽、官服,还有各个朝代的龙袍。但他从来不卖,玩的就是快乐,最大理想就是将来开个自己的小博物馆,让大家一起来欣赏。
当然,收藏界的朋友,我也认识不少,坦白讲,我不太喜欢收藏界的一些老家伙。我觉得他们不懂什么叫收藏。
我以前编辑收藏版的时候,认识一个老家伙,搞收藏的,也喜欢写点东西。但他写东西不是陶冶情操,而是完全带有投机性质的赚取稿费。如果完全赚取稿费也无可厚非,更令人不爽的是,这个家伙在嘴边成天还装清高,说写稿子其实是“玩玩的”,自己真的“无所谓”。但稿费只要稍微迟点,他就跟疯子一样。稿子的质量如果高点就罢了,但是多是一稿多投,不知道哪个世纪就发过N遍的稿子,然后还罗里罗嗦地打电话告诉你这个稿子有多好多好。
类似这样搞收藏的老家伙其实有不少,成天的精力就是朝各家报社投不得用的稿子,一稿能被用好几次,稿费也拿好几笔,最后还装神,好像视金钱如粪土似的。
抠门的收藏人最没有情趣。除了搞投资的,很大一部分人收藏就是完全自己把玩。这些人手里的东西,有时卖掉一件就可以吃一年,但经我相处,不少藏者的性格特别诡异,让人很不舒服。
我研究过他们的心理,其实,人都喜欢好的东西,有意思的东西,都希望独一无二,然后据为己有。但过分地把守,希望越多越好,就有点可怕了。其实,收藏就是玩玩的,这里面的乐趣自己享受就可以了,别搞得神经兮兮的,跟搞特务工作似的。在古玩市场,我听人说,比如说,卖这类东西的,一般都是扬州的收藏老大先来买,他不喜欢的,由老二买,老大老二拣剩下的,老三才有资格买。古玩市场也搞得这样等级兮兮的,实在是无趣极了。
年轻人要稍微看得开些。所以,我认为,男人玩收藏,是别有洞天的品位,所谓“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不过收藏最终是自娱自乐,互为乐趣,如果你仅仅是个保管员,那还不如趁早别收藏。
10.涂画:或自娱或宣泄
很早就看到过这么一段文字,是阐释画的。“画,仿佛泥潭中的莲花,因为泥潭的存在而更显清冽,灼灼然,更甚水中之花。时而华美时而简洁,时而婉约时而狂放,一支画笔调和着本是矛盾的元素,蘸满笔尖,似花开花落,花开动京城,花落众人叹。”
虽然,我们中的大部分普通人都不太可能成为挥洒自如的画家,但对于男人来说,画画又是一种小才能。如果我们没有绘画的基础,可以学习一些简单的白描画,只要掌握一些基本技法,闲暇或宁静时就可自娱自乐。
中国画起源子古象形字,我国素有书画同源之说,有人认为伏羲画卦、仓颉造字,是为书画之先河。文字与图画初无歧异之分。提到最古老最直观的图画,不得不提起在新石器时代重要遗址西安半坡村出土的彩陶上,画有互相追逐的鱼,跳跃的鹿。
画是个大概念。中国画的分科,唐代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分六门,即人物、屋宇、山水、鞍马、鬼神、花鸟等。北宋《宣和画谱》分十门,即道释、人物、宫室、番族、龙鱼、山水、鸟兽、花木、墨竹、果蔬等。南宋邓椿《画继》分八类(门),即仙佛鬼神、人物传写、山水林石、花竹翎毛、畜兽虫鱼、屋木舟车、蔬果药草、小景杂画等。中国画的历史和分类这里不过多班门弄斧,本文我只是想表达,作为男人来说,画画应该是一种基本技能。比如说,我后来搜集的许多彩陶以及岩画照片,其实都不是过去的画家所画,只是我们的祖先一种情绪的图画宣泄。几千年下来,当我们再来看时,抚今追昔,栩栩如生。
一般情况下,男孩子小时候都很调皮,童年恐怕都有用笔画女同学绰号的经历。我至今印象深刻的是,当年班上有两个长相较为“险恶”的女孩子,其中一个叫“黄河”,另外一个就被我们男生起了一个有创意的绰号,叫做“长江”。男生最大的乐事就是恶作剧般去作画,当然,那时大部分人只会画个带辫子的乌龟,或者满是麻子的女孩,塞到“长江”抽屉里,结果遭遇一阵追逐“暴打”。当时我画的是,一片长堤,然后一个小孩子在那撒尿,并窜改一首诗,名为“君不知长江之水天上来,滚滚流进黄河不复回”,然后各送“长江”、“黄河”一张。由于画工颇为精美,我虽然后来被她们“暴打”,但是我画的画不是三流之作,她们俩谁也没舍得撕我的画,拿去珍藏了。年少无知,想想现在她们也应该原谅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