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俞听后,思索了一阵,面容严峻地对他道:“好吧,小徐,这条线就交给你了,你去把那个目击证人找出来核实情况,一定要把这个人的身份给我彻查清楚。另外,还要保证秋小路的安全,这丫头真是,跟什么人接触不好,非要和他……”
“是,陶哥,我已经嘱咐小胡同志了,她现在就在档案室呢,刚才她差点受伤……”徐冕应了一声,把胡小兔在大院里的遭遇描述了一遍。
“情况这么严重你怎么把她留在上面了啊!哎,冷……”陶俞听后,埋怨地看了徐冕一眼,然后转头面向坐在旁边的冷青尚,但他刚还没喊出他的名字,后者立刻腾地一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徐冕一愣,问陶俞道:“他这是怎么了?”
“唉……整天神神经经的,你第一天认识他啊?”陶俞无奈地摇摇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面包,“小徐,你还没吃饭呢吧,路上带着吃。”
“谢陶哥……”徐冕拿着面包,边向外走边咬了一大口,然后坐进了车里,扬长而去。他刚离开,墨凉就乘着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局里。
秋小路端着面回来,见屋里只剩下胡小兔一个人了,微微皱了眉:“哎,兔子,小徐呢?”
胡小兔正在玩手机游戏,一时忘记了徐冕临走时叮咛她的话,她随口答了一句:“那家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风风火火地走了。”
“哦……”秋小路放下面,脸上有些失望。
两个女孩又交谈了一阵,正聊得欢时,门外突然想起了敲门声。秋小路打开门,面色一怔:“哎,雪梅,你怎么过来了?”
“嗯,有个朋友送了我一盒外国巧克力,你刚才不是说小徐和小兔在你这嘛,我就想拿过来给大家尝尝。”祁雪梅笑容可掬地对胡小兔点点头,特意从盒里挑出一颗巧克力递给了她,然后又分了一颗给秋小路,“小徐呢?”
“他有事走了……”秋小路回答了一句,打开包装,把巧克力塞进了嘴里。
“呵呵……真没口福。”
“是啊。”胡小兔神情自若地微微一笑,她打开了巧克力外面的包装锡纸,看了一眼,“哎呀,是榛果口味的啊。”
秋小路不解地看着她:“榛果的怎么了?”
“我最不喜欢榛果了。”胡小兔耸耸肩,她把手一扬,似乎要把巧克力扔掉。
秋小路见了,连忙去夺那颗巧克力:“别扔啊,兔子,扔了多浪费啊,我什么口味的都爱吃……”
但胡小兔却把手指一拢,得意地扬起了嘴角:“小路姐,我当然不会把它扔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可是很重要的证物哦。”
看着面前的女孩一脸得意的样子,祁雪梅眯起双眼,眼神中带出一丝寒光:“胡小兔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对啊,小兔子,你在说什么啊,不就是一块巧克力嘛,怎么又变成证物了?”
胡小兔带着笑意扫了秋小路一眼,然后目光炯炯地对上祁雪梅紧绷的脸。
3
早上服下的安眠药还让冷青尚的脚底有些发软,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顶楼的时候,发现祁雪梅、秋小路和胡小兔已经站在了楼道走廊上。祁雪梅紧紧盯着胡小兔手里的巧克力,从眼神中,冷青尚看出那只冒失的兔子正在和这位医务室的祁医生处在对峙中。
小警察走过去,抻抻胡小兔的袖子,阻止她道:“冷静点……别胡来!”
“祁医生,你不要紧张嘛……”但胡小兔就像没有听到冷青尚的话一样,依旧我行我素地说了下去,“我不过就是想化验一下这块巧克力而已。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你要是不想让我去化验,那就直接说出来好了。”
“你高兴验就验吧,但我可以好心地提醒你那里面什么都没有。真没想到,我就是想让你尝尝巧克力,你却这样无端怀疑我……”祁雪梅扫了胡小兔一眼,无所谓地耸耸肩。
胡小兔一下子有点蒙,没想到祁雪梅竟然这样回答,她想了想,结结巴巴地指着窗框道:“那……那……你怎么解释,你手上的创可贴是怎么回事?受伤了吧?这扇窗户的白色窗框一边比另一边要干净许多,你以为把血擦干净了就验不出DNA了吗?不过你到底用的什么清洁剂啊,味道这么怪……”
“哼……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祁雪梅冷哼一声。
“呃……兔子……”秋小路尴尬地插了一句,“窗框是我擦的,我今天给花上肥的时候不小心弄到了窗户上就擦了一下,你说的怪味……可能是肥料的味道。”
“啊?这……”听了秋小路的话,胡小兔不由一愣,气势明显弱了下去。
“不错,现代检测血迹的测试确实很灵敏,尤其是鲁米诺发光试验能检测只有百万分之一含量的血,但是血迹有没有受到漂白剂的干扰以及遗传DNA的化验是否准确,那可就不一定了……”祁雪梅嘲讽地看着胡小兔,目光中闪出一股试探的意味。刚才在花盆砸下去的那一瞬间,她亲眼看到女孩没有看到下落的花盆,但身体却本能地向后躲了一下,这恐怕只有训练有素的警察才能够做到。“胡小兔同志,你怎么连这些都不知道啊,你真的是法医吗?”
“我……”胡小兔不甘示弱,打算继续争辩。
这时,一缕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斑驳的光影刚好照在祁雪梅的脸上,遮住了她眼睛以下的部位,就像戴了口罩一般。冷青尚觉得她样子很眼熟,有点像那一日在法医室乱刺尸体的人,难道说……
“行了,兔子!”想到这儿,冷青尚面色沉静地拉了胡小兔一把。女孩转过脸,惊奇地发现这个小刑警的眼中竟然露出了少见的深邃目光。
冷青尚顿了顿,看着祁雪梅道:“祁医生,三月底的时候你有没有去过法医室?”
“没有!我去那儿干吗……”祁雪梅迅速答了一句。
“好,那我问你,你屋里是不是少了一盆米兰花?”
本来以为冷青尚会继续纠缠法医室的事,没想到他又突然转换了问题,祁雪梅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这工夫,秋小路抢着替她道:“对呀,雪梅告诉我,花死掉了……”
冷青尚微微颔首:“可是……刚才有人从楼上扔下了一盆花,差点砸到胡小兔同志……”
没等小刑警把话说完,祁雪梅就大声笑了起来:“哈,笑话,全局大楼里养米兰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你怎么独独问我?冷警官,你和这位胡警官一唱一和的,到底搞什么鬼啊?”
听了她的话,冷青尚没有回答,只是轻扬唇角,淡淡一笑:“祁医生,看你说得这样振振有词,那你认不认识这个?这个东西可不是什么地方都有的……”说完,他张开了一直紧闭的右手,这是他听说胡小兔遇险后,先去了门外的遇险现场,从地上的那堆土里找到的。
“这是什么?”祁雪梅看了一眼冷青尚的手,里面竟然握着一只没有针头的大号针管,上面缠着一些绿萝藤。
“啊!这是我用来给雪梅屋里的米兰嫁接绿萝藤用的废针管,”秋小路挤开祁雪梅凑了过去,在看清针管后,她又张大眼睛转向祁雪梅,“哎,雪梅,你不是说那盆米兰死了吗?”
“这……”祁雪梅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心里一慌,后退了两步,心里才想到怪不得收拾垃圾的时候只看到了针头,没有看到针管,她就是在翻垃圾的时候被划伤了手指的。
“三月底的时候,在法医室里破坏尸体的人是不是就是你?五个月前的事你想都不想就给出了答案,这是你早就想好了的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给大家造成裴医生精神不良的印象吗?”看到祁雪梅在退缩,冷青尚快速逼问道。
一直蒙在鼓里的秋小路也不停地追问:“雪梅,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见这二人不依不饶,祁雪梅猛地抬起头,圆瞪双眼:“你们都给我闭嘴……”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石蕊娜局长和陶俞也走了上来,登时闭上了嘴。
“小祁啊,不要说了,你自首吧……”石局长目光威严地看着祁雪梅,语气平缓地问道。
祁雪梅吞了口口水,只是蹙眉看着局长,沉默不语。
“都到这个地步了,证据确凿,你还要死扛吗?”
“我……我扛什么了我?”
石蕊娜见祁雪梅冥顽不灵,叹了口气,对陶俞招招手:“小陶,你说吧……”
“是,”陶俞应了一声,然后看着祁雪梅道,“祁雪梅,根据我们去药物研究所的检测结果,证实你给裴晓曦开的维生素B<sub>3</sub>其实是舒乐安定,而晓曦正是因为长期服用了这种安眠药造成了精神上的极大伤害……”
“我为什么要……”
“你可以不承认,但是请听我把话讲完,”陶俞见祁雪梅想要狡辩,急忙拦住了她,“你发现晓曦最近精神不济,弄清她是被五年前的车祸困扰后,就搜集当年的新闻,然后以受害者家属的名义给晓曦发邮件,然后又将给她开的药换掉,造成她精神上进一步的不稳定。”
祁雪梅避开陶俞犀利的目光,对他的话嗤之以鼻:“真是荒唐,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你想要代替晓曦做法医!”
“胡说!你有什么证据?”听了陶俞的话,祁雪梅的表情蓦然僵住了,她立刻反问了一句。
“证据很简单,只要检查一下医务室的处方和药物库存,你用大量舒乐安定替换了维生素B<sub>3</sub>,账面和药量必定对不上,即便你作假对上了也没关系,我们会一项一项地核实。其实我最初怀疑你,是因为看到了半年前你给石局打的一份医务室的规划报告,里面的‘去’字拼成了‘却’字,这是你的方言习惯。”陶俞紧紧盯着祁雪梅的脸,缓缓地道,“另外,根据发到晓曦邮箱里邮件的IP,我们查到发邮件的地址是局里和海洋东路上的一间网吧。昨天晚上小墨连夜去了网吧,按日期调出了监控系统,我们在录像里看见了……”
“别说了!”祁雪梅打断了陶俞的话,眼中慢慢射出了恶毒怨恨的目光,她指着石局长问道,“我到底哪点不如裴晓曦啊,我们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为什么她来了是做法医,而我却要一直待在那个破医务室里?”
“小祁,你就是太急功近利了,你在学校里的时候就曾因为和同学暗争出国留学的资格而受过处分,我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才让你进局里的。”
“可是,你不是说过会让我接替法医的工作吗?”
见祁雪梅还是执迷不悟,石蕊娜叹了口气,向前走了一步,陶俞见状,忙拦了她一下。女局长和善地对陶俞摇摇头,走到了祁雪梅的面前:“雪梅,听我的,自首吧……你的问题不算太严重,出狱后,我会帮你再找工作的。”
“听你的,好,听你的,我去自首……”祁雪梅的态度瞬间转变了,她微微一笑,向石局长那边的楼梯走了过去。然而就在两人即将擦身而过的时候,祈雪梅突然一下子把石蕊娜拉到身前,然后用从口袋里掏出的手术刀抵住了她的脖子:“我一直都在听你的话,是你说过的,如果裴晓曦不在,就会让我当法医,是你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