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到星期五,牛娃都要上学,只有每天黄昏去牵牛回家时才能同四叔一起听歌儿。而星期六星期日,牛娃就有了机会整天同四叔在一起,也整天同牛儿在一起。
自从四叔从北京弄了电视等回来,赚了些钱,就买了些牛,专门养牛,现在发展到了十三头,八头大牛,有一头是公牛,五头小牛,而牛娃只有一头能耕牛。四叔的牛大多是水牛,牛娃的是黄牛。牛娃成天同四叔在一起,也同牛在一起,熟悉了牛的习性,也懂了一些和牛相处的技巧。他知道牛吃饱没有要看牛背跨骨前是否撑起,他还知道牛喜欢吃撒了尿的草却并不喜欢撒了盐水的草。他懂如何唤牛,他还敢跟公牛搪索。他常替牛打蚊子,然后将死了的蚊子放到一个正在觅食的蚂蚁旁,蚂蚁立即用大嵌夹一块肉送进嘴里或猛吸一口血,然后点点头,迅速往洞方向赶,每遇到同国成员就用触须相互接吻,很快对方就明白了,然后一起回国。进洞不过一分钟就会出来一大批蚂蚁,那只发现美味的蚂蚁就得意洋洋的在前面边奔跑边回头呼唤。当大队蚂蚁找到了美味,就一齐涌向蚊子,托翅的拖翅,托腿的拖腿,拽肚子的拽肚子,可还有些家伙爬到蚊子身上也做出很努力的样子,就使牛娃大大困惑不解了。就这样一次浩浩荡荡的出征与归来不过半个小时,但牛娃就是看不够,刚托完一只又放下另一只,这样就能连续看几个小时,有时牛娃也恶作剧,等蚂蚁刚搬着蚊子到洞口,故意将蚊子提起,放到一米开外,但不久迷失的蚂蚁又与在外搜索的蚂蚁会师,然后又开始一场盛大的搬运活动。有时牛娃又找一个大的牛蚊塞住洞口,让牛蚊把外面的蚂蚁和里面的蚂蚁隔开,然后就很有乐趣的观察外面蚂蚁焦急的样子。有时这样的玩耍就能持续半天,但多数是中午四叔回家吃饭并给自己带饭的那段没有音乐的时间玩耍的事。等饭带来了,狼吞虎咽吃了后又认真的听着四叔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流行歌曲《九九女儿红》《九妹》等。有时四叔哼,牛娃也哼,四叔放开胆子大声唱,牛娃也放开胆子大声唱,从此寂静的山坡上多了一个成熟的苍桑的声音和稚嫩的声音和十几头牛偶尔的叫声。渐渐的牛娃爱上了音乐。
牛娃在四叔的帮助下,第一次骑到了牛背上,第一次骑牛,牛娃没有特意记那种感觉。当四叔用一双大手将牛娃放到温顺的牛的背上,牛娃的心就开始扑扑扑跳个不停,当四叔的手刚从腰间移走,牛娃的双腿就不住的颤抖,忍不住采用趴的姿势,双手按在了牛的前颈上,牛对这莫名其妙突然来的骚痒表现出兴奋,于是表现出不温顺的一面,牛儿开始跺脚,继而使劲的甩了甩上半身,突然,牛像被蜂蜇了一样,开始跑起来,不断的跑还不忘全身使劲的抖。牛娃被这突然爆发的闪电雷鸣镇呆了,喉咙就像塞进了一个老鼠一样,发不出声来。四叔见过大世面,并不觉得这是雷暴闪电天气,只是他猛然想起这头牛从来没人骑过,自知牛娃招架不住,于是大声喊“抓紧牛颈行上的长毛”牛娃像错喝了毒药,听到了某人的一个解毒方子一样,双手死死的扯着两把牛毛,但却抓住了牛背上的短毛,短毛根本载不住牛娃向后滑的猛烈趋势,牛娃的双手不停的往后滑,牛娃又不停的往前举,两分钟不到的盲战中,牛娃以失败结束了战斗,当牛娃幸运的从牛背滑落到草丛时,牛娃并没有失败的痛苦,却是解脱的自由。但当四叔笑着走过来,并笑着对牛娃说:“我忘了这头牛是前年买的,没有人骑过,所以才那么倔,等我把它骑会了再让你骑”牛娃顿时为自己的失败找到了一个充足的理由,并觉得失败并不是自己的错。于是又高兴的凑进四叔身旁,四叔叫牛娃站到一块大石头上看自己骑牛。四叔牵来那头温顺的大牛,在它也很温顺的享受着主人抚摸的时候,四叔右手抓紧牛颈上的长毛,左手按着牛的肩胛骨,猛一弹,稳稳的坐到了牛背,牛被这突如其来的重物压得一只后腿向后一滑,才猛的反应过来,又立即收回滑出的那只腿,颤抖着站在原地。四叔挺直身板,拿起一截牛绳抽打牛屁股,并喊出“驾”牛像安了弹簧似猛地冲向前,但却没有了故意摆动身体的行为,冲了二十米左右,猛然一个急刹车,好像突然汽车司机发现危险死踩刹车的车一样,浑身哆嗦得更厉害了,四叔摸了摸牛背,便从牛背上跳了下来,牛鼻子里冒着大气,眼里闪出愤怒和冤枉。四叔走到牛娃身旁,一起注视着牛,牛站在原地注视着牛娃与四叔,时不时把眼光投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