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什么时辰了?”他杵在窗子口,向外“张望”。陈伊伊也知道他是在没话找话。
但是,仇恨又岂能那么容易就放下?:“你不用急,再过一刻,药性完全渗入,便无大碍了。”
他心下一喜,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问道:“那么你呢?”
“我?”
“你的伤啊?到底如何了?”
陈伊伊眼帘轻垂,倚着枕头,神色复杂的看着暂时失去知觉的手臂,淡淡的说道:“无妨,我自己会用药调理,多修养几日就行了。”
“刚才血参在,我有句话没能问出口。”他沉吟片刻,道“可是闷着不问,我总觉得不妥……”
“有话就说吧!婆婆妈妈的颗一点都不像北玄澈的作风。”
“……你为什么不接受血参的好意,为什么不让她治好你的腿?”他吞吞吐吐起来,提到今晚,总室不大自在,一直觉得,若自己可以拦住她,怕她便不会有此一劫了吧。
她没有做声,心内其实早已猜道他的疑问,只是故意不挑明,非要他自己说出来,仿佛出气一般有心发作。
他听她半天没有回应,听气息,又不像是睡着了,也就不知所措的杵在原地不动。
良久,只听她说道:“因为恨……”听到这句话,北玄澈的神情愈发不自在了起来。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除非你死。”陈伊伊冷冷的说道。
他接不上口,仍是一阵沉默。她心下了然,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只怕自己已然香消玉殒。不过:“虽然你救了我,但我并不想感谢你。”
他苦苦一笑,岔开了话题:“所谓天不绝命,或是你应此一劫,今后便无病无灾了。”
“可惜连累你了……”一想到他也因为今夜之事险象环生,她心下一阵内疚,对他的恨意也不由的减了几分。
“你我之间,勿言谢字。在说是我欠着你。”
她苦涩的叹了口气。如果没有那一段恩怨,如果没有哥哥边飒的死,那么他们的关系一定会是很好的吧!
窗外鸡啼第一声,他神色一紧,而她知道,他该走了。
她一面帮他拆绷带,拆洗残余的药末,一面听他道:“我要走的道路生死未卜,你跟着我不甚妥当。我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在错第二次。所以,你就留在这里。我会说服那位姑娘陪你呆一段时间。若是我遇到沈佑,一定会记得让他来见你。”
她的手在空中僵硬,但又立刻恢复道拆洗的动作,淡淡的道:“也好。”
她顿了一顿,继而有道:“你要小心一点。宋雨痕和叶梵同是傲天的得力助手,傲天表面上与我们为友,但这个人心思深沉。谁又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如今宋雨痕以死,不知道傲天又会派出什么人来对付你,”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实实在在的担忧,他听闻此句,心头一热,道:“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因为我这条命是你陈伊伊的。没有你的允许,我是不会有事情的。所以,你就放心好了。”
纱布已然撤去,他的眼睛微微睁开,依稀透来些油灯的光感,渐渐汇集在眼前的,是她平静略有忧虑的脸,淡淡的没有什么血色,油灯的昏黄,投在她的面庞上,忽明忽暗的摇摆着。
他伸手轻轻的拍拍她的肩:“你让我保重,你也一定要好好疗养。”神色忽然转成笃定,“总有一天,我会还你一个公道。”
她目送着他的身影离开,道:“你一切自己小心。”
突然,她的神色倏的一变,沉声道:“你要留心手有异样的人。”
他听出她话里有话,鸡唱三声,他却是不走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