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百户对丁千户说完又对我们五人道:“大家也都累了,找地方休息一下换换衣服吧,若是不介意就到我家落个脚,几身干净衣服还是有的,再喝碗热汤去去湿气。”
我看了看熬了两宿一天的四人,而且身上衣服无一处干爽,便道:“谢柳百户,属下们自然是要随身保护你。”
这里男人虽然也有扎辫子的,不过大多是有钱人的享受,所以玲珑和云瑶的两条辫子引起丁千户的注意,他看了二女两眼道:“刚子,你这两名亲兵好细皮嫩肉,大户人家出来的吧?还是你收回来留着自己享用的。”
一路行军身上泥泞不堪,不过雨水冲刷的两女脸上却是干干净净,又漂亮又白皙可不是细皮嫩肉怎么地,再加上两条大辫子难怪丁千户会以为她们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这里人应该也有好男风者,所以丁千户才会有后面那句。
柳百户道:“你别瞎猜了,他俩身手很不错,要不是他们几人,哥哥我早死在战场上了。”
丁千户想过去拍云瑶的肩头,云瑶却拉着我的衣角闪到身后,丁千户也不以为意,他笑道:“几位兄弟们救了刚子我谢谢大家了,放心,你们部队虽然被打垮了,不过你们以后愿意当兵可以跟着我,我决不亏待大家。”
我道:“谢谢丁千户,不过我们还是愿意跟着柳百户。”
丁千户道:“刚子这次百户长成了空头衔,我会让他到我手下重新开始,所以你们还算是跟着我。”
柳百户这时候却坚定地道:“不,小丁子,只要白浪将军不追究我的失粮责任,我决定不再当兵了,我要留在家里陪老婆孩子。”
丁千户叹了口气道:“刚子,我知道你对嫂子关心,不过这等乱世我们不当兵又能做什么?外面田地荒废眼见下一季稻米又要失收,如此一来今后的生活将更加困难,只有当兵捞口干饭吃吃才能活下去,你不当兵如何让嫂子和未出世的侄子生活。”
柳百户想了想道:“我会找机会带你嫂子离开平原县,我就不信这世界找不到一处没有战争的地方,我们隐居过自给自足的生活。”
丁千户道:“好吧,我不勉强你,不过你若真打了这个主意,我看不必到白浪那里领罚了,刚才城楼上的都是我的亲兵,我会严令他们守住口风,没人知道你们捡了条命回来,主动去领罚傻子才会做的事情,反正你以后又不打算在军队做事了,随他们去了好了。”
柳百户似乎这才恍然大悟,“对,你说的对,幸好刚才没有直接就去将军府,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前面就是我的家,大家快走两步去换身干净衣服呀,我让婉娘给你们熬热汤喝。”
一幢简陋的木房,围墙的栅栏东倒西歪,房门半掩偶有风吹来三晃两晃,我对柳百户道:“这就是你的家?”
柳百户也是一惊,他道:“怎么回事儿,婉娘应该在家里的,临走的时候我还嘱咐她哪里不要去,在家里等我回来。”
丁千户踏步进了房中,一共就三间房,他扫了几眼回身道:“刚子,家里没人,好像、好像有人翻腾过一般,嫂子不会出事儿了吧。”
“刚子你可回来了,”一个颤颤微微的老者从邻房中出来,两间屋的木院墙低矮,蹲在地上说话都能看到。
柳百户急冲冲地道:“万爷爷,我家婉娘呢?为何我家会破败成这般。”
万老抹了抹眼睛道:“刚子,你要挺住啊,就在昨天,有一伙兵匪下来找粮食,你家里有小半袋米,那是婉娘母子活命的口粮,那些兵要抢,婉娘不肯给他们,恼怒下那些兵把婉娘给、给污辱了,可怜婉娘为了一身清白上吊自尽了,一尸两命啊,那些天杀的”
扑通一声,柳百户瘫在了地上,他辛辛苦苦跑回来就是为了自己的妻子,可如今人去屋空他如何承受的了,一尸两命两个亲人一同离去,这种打击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了。
丁千户两眼冒火,他一脚踢开木院墙,一把抓住那位万老道:“说,是谁干的,我去杀了他们!”
那万老看起来身体有些不适,让人一把抓起来急促地咳嗽不停,我上前拉开二人道:“丁千户,你这样老人家如何能说出来。”
丁千户放下万老颓然地道:“抱歉,我太着急了,你快告诉我们是谁干的。”
那万老缓了口气道:“那些兵样子很普通,不过若是再站到我面前说不定认得。”
丁千户道:“你这话和没说有什么两样,守城兵将有一万三四千人,我如何能把所有人都拉到你面前认一认。”
万老想了想道:“我记得听过其中两人呼喊过名字,一人叫苦瓜,一个叫甜菜,因为他们的名字很怪,所以我老头子便记了下来。”
这名字确实很怪,要是记不住就难了。柳百户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一把将丁千户亲兵的腰刀抽了出来,“我去杀光了他们!我要给婉娘母子报仇!”
丁千户一把抱住了柳百户,“刚子!你知道他们是谁吗?听我说,冷静些!那些畜生肯定要杀,但怎么杀我们需要周密的计划。”
柳百户也醒悟到,这两个名字很陌生,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又如何去找到他们,找不到他们谈什么报仇。
丁千户道:“刚子,我看先让我的亲兵下去打听,我们还是处理一下嫂子的身后事吧,看样子她已经被掩埋了,怎么说我们也要去看一看。”
万老道:“婉娘死后扑尸屋内,我们这些街坊看不下去,便凑钱买了副棺材把她葬了。”
柳百户扑通给万老磕了个头,“万爷爷,刚子谢谢大家了。”
平原县城内有几处荒凉的大土包,死人通常就被葬在那里,这里跟个乱葬岗差不多。丁千户的亲兵寻了些祭品,这里没有纸钱一说,也正好天空飘着雨点根本不可能烧纸。柳百户在妻子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几天不见两人竟然已经阴阳相隔,还有那未见面的孩子,想到这里柳百户就悲从心来,忍不住扑到坟头号啕大哭起来。
玲珑和云瑶一左一右抱住我的胳膊,二女道:“他好可怜,你不要离开我们。”
我爱怜地将二女搂在臂弯中,玲珑是第一次正式与我这么亲密地接触,她有些紧张,身体微微发颤,我道:“怎么会呢,我们会永远待在一起的。”
玲珑怯怯地问道:“老爷,你是说包括我吗?”
我道:“是啊,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回地球呀,我相信云瑶她们不会反对的,对不对?”
云瑶道:“玲珑可以,别的女人就不行!”
玲珑大为感动也大为得意,她大胆地学着云瑶把手搂到了我的腰上,俏目微闭,贴着我的胸口道:“老爷,你要一辈子两辈子都不许我离开你的身边,你要保护我不能让我像婉娘那样受苦。”
我道:“傻瓜,你们就算是死了我都可以救活”
“救命针!”三人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玲珑悄声地道:“我不同意,那针还有九针,我们要节约使用,这可是无价之宝,可以给人第二次生命,用光了就没有了。”
“我我也不同意,”云瑶道:“柳百户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若是见到有死人我们便救,那还有没有完,再说了,不知道人家死况如何,如果尸体损坏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在一边悄悄说着话的时候,柳百户依然扑在坟堆上不住声地喊着自己妻子的名字,一个大男子为自己妻子如此动情确实让人感动,我没有回应二女的话,三人就是这么默默地看着。
终于还是云瑶先忍不住了,她道:“柳百户真是太可怜了,反正我们还有九枝,未必都能用的上,这等有情有义的男人,我们还是再重新考虑一下吧。”
玲珑道:“是啊,他不顾一切赶回来见自己的娘子,没想到却是这么个局面,真怪可怜的,老爷,我的心都让他哭软了呢。”
我道:“他娘子让那些匪兵给污辱了,这里人的观念太顽固,现在人是死的那种事可以不计较,可真若救活了柳百户嫌弃不要她怎么办,这不是白救吗。”
玲珑为难地道:“是呀,如果是我也只有以死表示自己的清白,女孩子的身体除了自己的男人外是不可以被别人碰的,否则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不说,就算是自己的家人也不会再容纳自己。”
说着玲珑似乎有所暗示,轻轻掐了一下我腰上的肉。天哪,在吴府我是不是应该算碰过她了,玲珑非但没有要死要活,反而不动声色的跟着我,这不是表明我是她的不可能,不可能,她才十二岁而已,只能算花骨朵,我不可以那么荡下流无耻。
云瑶可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她的注意力依然在柳百户身上,“我们可以问问他啊,如果他不介意自己妻子被污辱的事儿,我们再想办法施救不迟。”
玲珑突然问我道:“老爷,如果现在你是柳百户,你会怎么做。”
我道:“废话,当然是以人为主,什么声誉不声誉的,只要人没事就好,我才没有这里人那么迂腐呢,再说婉娘不是自愿的,这怪不得她。”
玲珑道:“我好佩服你老爷。”
云瑶道:“那当然,不过我们不用担心这点,因为赵大哥会保护我们不受别的男人侵犯。”
玲珑笑道:“好像现在是我们在保护他吧。”
云瑶道:“那是意外,如果不是穿越虫洞的时候出现意外,告诉你,整个双子星上的人加起来也不是赵大哥的对手。”
玲珑道:“好了,好了,别吹了,知道你们老公厉害行了吧。”
我放开两个女孩子让她们自己争论去,上前两步拉起柳百户道:“柳百户,我有几句话想问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柳百户不明所以,抹了抹眼泪哽咽道:“问吧,但有所知定无隐瞒,就算你现在让我加入朝我也愿意,我要杀光那些污辱我娘子的人为她报仇。”
我偷偷看了看一边站着的丁千户,他根本没有留意柳百户话中的意思,我道:“柳百户,杀光他们为婉娘报仇那是肯定要的,只是现在我想问问你,假如,我只是说假如,假如你的娘子能活过来,你是不是会在意她曾经被人污辱过。”
旁边的丁千户道:“你这不废话吗,死人哪有活过来的道理,所以你这个问题不成立。”
柳百户却坚定地道:“当然不会!我要的是人,声誉不声誉的对我无所谓,如果婉娘怕被人唾骂我可以带着她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地方,那样就不会有人背后说三道四了。”
我笑道:“你挺对我胃口啊,男人有情结是应该的,可若事出意外非我们所愿,有些事情是不能懒到女人身上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丁千户不知道我的身份当然不会像柳百户那样尊重我,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领道:“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想羞辱我兄弟吧?”
柳百户一把推开丁千户,“小丁子!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要这样。”
我没理会丁千户,对柳百户道:“柳百户,实不相瞒在下曾经随师父识得一点医术,如果你不介意可否开棺让在下看看婉娘还有没有救。”
“哈!哈!哈!”柳百户愣住了,笑的是丁千户,“你小子信口胡言,你以为自己是医活死人的双城赵太医呢,再说真正的死人根本救不活,之所以能救活那是因为人根本没有死!少来骗我们,嫂子已经下葬岂有挖开的道理!”
丁千户说的没错,这个道理在地球上也完全行的通,只是自从发现小雪以后,这个定论就被打破了,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新的概念新的事件替代旧有观念这是正常事儿,不过在接受上就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