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晓林离开后无为先给马涛打了一个电话,把马晓林来说的事情讲了一遍,既然单结农有这个打算,就先把其他路子放一下,看看后面有什么结果再说。
无为考虑刚好利用这段空隙调查杨岩父亲遇害的事情,三个人坐下来研究先从什么地方入手。杨岩把自己回到马城后所经历的事情详细地讲了一遍,特别提到司机李富的情况,无为决定晚上的时候先去见一下李富,向他了解车祸的经过。
杨岩听无为说要晚上去找李富,马上问他,“无为哥,我们为什么要晚上去?李富在的那个小木屋在森林的边缘地带,去那里只有林间的小路,天黑后很难找寻。”
“我们回到这里不到三个小时,马晓林就赶了过来,说明有人在暗中监视这里,所以咱们的行动必须要小心。刚才你也说过李富很担心自己的安全,所以才藏匿在森林里,如果我们现在去很可能会暴露他的藏身之处,给他造成危险。”
姜无为的话让杨岩心里怔了一下,她忽然想起几天前自己就是在大白天去看过李富,当时自己根本没有考虑是否有人在跟踪监视自己,万一给李富造成危险,想到这里杨岩内心惴惴不安起来。
无为发现杨岩的神情突然变得不对,急忙问她,“怎么了岩岩?你的脸色有点难看。”
杨岩默默地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她在心里暗暗祈祷,李富千万别出事。无为以为杨岩的心里在想其它事情,所以也没有往心里去。
晚上十点多钟,三个人悄悄地从别墅后面溜出来,然后从花园的一个小后门出去。害怕被人发现,也不敢打开手电,只能摸黑穿过山上的树林,艰难地朝山下走。
夜晚的森林格外幽静,除了几声猫头鹰凄凉的嘶鸣,就是脚下踩断枯树枝的声音。黑漆漆的树林里仿佛到处都藏着人,吹过来的风都有冷飕飕的感觉。杨岩的一只手紧紧攥住无为的手,手心里都有了汗水。
阿仑走在他们后面,因为手里举着大口径伯莱塔作战手枪,所以心里非常有底气,枪可以给人带来力量和勇气,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的男人从小就梦寐以求地想拥有一只枪的原因。
走了半个多小时后,姜无为又用红外望远镜向四周巡视了一边后,确认没有被跟踪,于是打开了携带的手电,有亮光的照射,他们的行进速度明显加快。
今天上午姜无为回到山顶别墅后,打开马涛叔叔给他带来的提包,发现里面不仅给他们准备了武器,另外还有红外望远镜,监听设备,录音和摄像等装备都有,替他们想的非常周全。
无为从心里感激马涛这个自己少年时期的教官,无为明白,自己现在之所以能勇猛无畏,战无不胜,与整个少年时期生活在军营中,接受了象马涛这样的特种兵们的教导和训练是分不开。无为不仅学到了各种军事技能,更重要的是锻炼了意志,使他具有了一个真正军人的思想和精神。
来到山脚下后,杨岩找到了那条通往森林边缘的小路,沿小路行走了十多分钟,终于看到了护林老人居住的木屋。
走到距离木屋不到十米距离的时候,姜无为突然关闭了手电,而且迅速揽住杨岩的腰一下子躲闪到小路旁边的大树后。
杨岩被这突然的变故吓的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姜无为急忙用握手电筒的手捂在她的嘴上,低声说:“别出声。”
跟在后面的阿仑反应也非常快,无为的手电光一灭他就知道有危险,所以敏捷地躲闪到另一侧的树后,屏气敛息集中精力注意周围的动静。
无为和杨岩隐身在大树后面,他轻轻地按住杨岩的肩膀示意她蹲下去,随后从怀里抽出同阿仑一样的自动手枪。无为把身体紧贴在树干上,然后从一侧探出头朝木屋那边观察。
刚才无为走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血腥气息,而且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他察觉到木屋的门口似乎是半掩着没有完全关闭,所以潜意识在刹那间向他发出了危险的信号,于是本能地揽着杨岩躲闪到一边。
因为没有灯光的照射,茂密的树枝又遮挡住了微弱的月光,所以木屋那边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清楚。不过三个人似乎都感觉到了来自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和压力。黑乎乎阴森森的树林散布着恐惧的气息,而不时传来的猫头鹰的鸣叫更让人毛骨悚然。
看不见的危险最令人窒息,姜无为目不转睛地紧盯着木屋的方向有五分钟的时间,短短的五分钟在他们感觉比五个小时还长。
无为压低声音对另一侧的阿仑说:“阿仑,你跟岩岩待在这里,我过去查看一下。”
杨岩蹲下以后双手不由自主地就抱住了无为的一条腿,因为紧张她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己还抱着无为,当无为准备走时发觉杨岩还没撒手,只好低头悄悄地说:“岩岩,松开我啊。”
杨岩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地抱着无为,她松开胳膊,低声叮嘱无为,“小心点。”
无为默默点了点头,悄然消失在树丛中。他借夜幕和树木的掩护,从旁边靠近了木屋的后面。木屋有三间房,中间是活动间,两边各作为卧室和厨房餐厅。每间屋子的后面都有一个不大的窗口,姜无为先靠近中间那个活动间的后窗,把身体隐藏在窗口的下面,静静听了一下。
因为窗口的玻璃窗是关闭的,所以听不见屋内有什么动静,无为决定弄出点声音来,他举起右手的枪,照玻璃窗敲了一下,哗啦的一声,将窗口的玻璃敲碎了。
万籁俱寂的夜晚,敲碎玻璃的声音显得格外惊人,把十多米外的阿仑和杨岩都吓了一跳,不知道无为这边发生了什么危险,俩人都瞪大眼睛朝木屋这边张望。因为无为在木屋的后面,所以什么都看不到,突然,从房屋门口的门缝中有亮光照射出来,光线闪了几下又消失了。
原来是姜无为在敲碎了玻璃窗后,他发现木屋内竟然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举起手电,伸到破碎的窗口上,然后突然打开了手电。
一道亮光照进了木屋中,屋内的场景让无为大吃一惊,只见一个人趴在屋内的木地板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身边有一滩血迹。
姜无为心里明白,自己可能已经来晚了,他用手电又向屋内四处照了一下,没有发现其它情况,于是绕到木屋前面。
木屋的前面有个用原木搭起来的小阳台,只有中间的屋朝外有个门口,有五六级台阶通到门口前的阳台上。来到台阶前无为没有急于登上去,而是用手电照着查看地面的情况,他想看看有没有凶手留下的痕迹。
随后无为登台阶,慢慢地推开虚掩着的木门,一股尸体腐败的味道扑面而来,他马上意识到里面的人肯定死亡好几天了。
走进木屋后无为用手电照着趴在地板上的这个人的面孔看了一下,他差一点儿呕吐出来。
只见趴着的人脸庞歪斜着贴在地板,一侧向上,嘴巴张开着,露着尖尖的牙齿。皮肤已经乌黑,上面还有许多疤痕,已经有许多白色的蛆虫从他的嘴巴和鼻孔中爬进爬出。
姜无为不忍再看下去急忙站了起来,然后走进右侧的卧室里,门口的左侧有张床,正对着门口有两个单人沙发,其中一个沙发坐着一个白发老人,老人的胸口上至少中了三枪,脸上的表情已经凝固,但是依然能看出是愤怒的表情,虽然已经死去多日,却仍然端坐在沙发上。
“妈的,好狠毒的家伙,连老人都不放过。”无为忍不住轻声骂了一句。
卧室里同外面一样,所有的东西都整齐地摆放着,没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说明来人就是为了杀人灭口,进来后先开枪打死外间的李富,随后有向老人开了三枪,显然对房间内的物品看都没看就离开了。
就在姜无为巡视卧室的时候,外面的活动间突然响起一声恐怖的尖叫,宁静的夜晚让人头皮发麻,听得出是杨岩的叫喊声。
阿仑和杨岩见无为亮着手电走进了木屋,俩人猜想一定是没有危险,于是一同走过来,无为走进卧室的时候,阿仑和杨岩刚好走上屋外的台阶。
从卧室门口露出来的手电光刚好照在李富的上半身,走进木屋里的杨岩看到这个恐怖场景情不自禁地大叫了一声,双手紧紧抓住了阿仑的胳膊。
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杨岩的身体瑟瑟发抖,哆嗦成了一团说不出话来。
听到杨岩的惊叫,姜无为从卧室里出来,他不忍心让杨岩看到李富的凄惨样子,没敢用手电照射趴在地板上的尸体,他走到杨岩身边,用胳膊轻轻把她揽在怀里,然后低声对阿仑说:“我们回去吧。”
“一定是马晓林这个混蛋安排人做的。”阿仑咬着牙说。
杨岩喃喃地说:“都怪我,都怪我,一定我上次来的时候暴露了李富叔叔住在这里,是我害死了他……”
无为轻声安慰她,“别说了,这不能怪你,我们一定会替李富和护林老人报仇。”
三个人回到山顶别墅已经是凌晨时分,杨岩还没有从惊恐、悲愤和自责中恢复过来,依然是手脚冰凉。无为把她送进卧室,又到卫生间替她放好了热水,督促杨岩泡个热水澡会好一些。
杨岩感觉李富惨死的恐怖景象总是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刚才的惊吓让杨岩现在还有些胆颤心惊,她走到卫生间门口,忽然又停下脚步回头对无为说:“无为哥,我有点怕,你就待在外面等着我。”
无为知道一个女孩冷不丁看到那样的场景在心里肯定有阴影,害怕是正常的反应,微笑着安慰她,“好吧,我不会离开,你快去洗个热水澡就会好起来。”
“千万不能离开啊。”杨岩又叮嘱了一次才走进卫生间。
看着杨岩走进去,无为在旁边的一个沙发坐下来,折腾了一个晚上他也感觉累了,不过木屋里看到的一切又让他的心里翻腾起来,对手的凶残让他愤怒,这件事情又说明了一定是有人在严密监视着杨岩的一举一动。
姜无为认为马晓林对山顶别墅的监视有两种可能,一是岩岩家的佣人和山庄的警卫中有人向外通报信息,二是在别墅外面有人在暗中监视这里的一切。或者是这两个方面可能同时存在。
躲藏在山庄外面的人好对付,如果是山庄内隐藏着马晓林的人就难应付了,整个山顶山庄有两套别墅,山上山下的警卫,加上山庄内的工人和内部佣人有二十多个人,短时间内很难找出报信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所有的人全部更换了。
如果不切断马晓林在山庄的眼线,他们的行踪就难于隐蔽,对于后面的调查就很难进行,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清除监视山顶别墅的人。
杨岩洗完澡后从卫生间出来,身上穿着洁白宽松的真丝睡裙,如同出浴仙子,步履轻盈地向无为走过来。
姜无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地看杨岩了,只见她湿润的长发自然地垂下来,洁白的肌肤如同刚刚凝结的乳汁,细腻柔软给人吹弹即破的感觉。修长的十指纤纤如玉,红唇如雪中绽放的梅花。
杨岩的情绪也稳定下来,看着无为痴痴地盯着自己,她宛然一笑,俏声说:“你不认识我了,瞪着色迷迷的两个眼睛。”
“好长时间没有这么近看你了,忽然感觉漂亮了很多。”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甜言蜜语了,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经常用这样的话哄其他女孩子?”
“天地良心,从你走后,我每天都在世界各地奔波,那有心思哄女孩子。”
“你不去惹人家,有人却整天缠着你。奥丽娜,绝代双娇,那一个不是赛若天仙,整天在你身边,你能不动心?”杨岩酸劲十足地说。
姜无为知道杨岩只要扯上这个话题就会没完没了,如同打破了醋缸,酸味会越来越浓,赶紧换话题,对她说:“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刚才我在考虑这个山庄里可能隐藏着马晓林的人。”
杨岩听无为这么说,马上睁大眼睛看着他,用怀疑的口吻说:“不会吧?这里面的人大多都是我爸爸亲自找来的,对我们家很忠诚,怎么会背叛我们?”
“被马晓林收买一两个人是完全有可能的,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把马晓林安插在这里的眼线清除,否则我们会很被动。”无为很坚决地说。
“你想怎么做?不会是想把所有的人都开除吧?”
“不错,必须这么做,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来调查每个人,所以整个山庄内所有的工人、警卫和女佣必须一个不留地全部换掉。”无为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杨岩一听就急了,大声说:“不行,他们有很多人已经我们家做了好多年,爸爸的在天之灵也不会答应。”
无为呼得一下站了起来,生气地说:“难道你希望昨晚看到的事情继续发生吗?如果象你这样婆婆妈妈的怎么做后面的事情?”
杨岩一下子被无为说得哑口无言,李富的死的确是与自己有关,沉默了一会儿后,杨岩用央求的语气说:“无为哥,能不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里面大多数是好人,总得给大家一个交代吧?”
杨岩说的不无道理,因为里面有一两个坏人就让大家都跟着受连累的确不好,无为也是出于无奈而出此下策。
无为考虑了一下然后说:“我估计一个月的时间事情差不多就应该有结果,把整个山上所有的人都放一个月的假,如果觉得过意不去可以给他们继续发工资,一个月后请大家再回来上班。”
“这个方法还可以,大家也都能接受,可他们都离开后山庄里怎么办?一切都要停下来了。”杨岩也同意无为的想法,不过也担心家里不能运转。
无为笑着说:“刚才我已经考虑过了,我给马涛叔叔打个电话,让他想办法帮助解决警卫和工人的问题,他找的人绝对没问题,女佣的事情就自己克服吧,好在时间不会太长。”
“嗯,过会我去跟阿姨说一下,家里的事情都是她来安排,所以这件事必须要她同意。”
“岩岩,实话说我觉得阿姨这个人真不错,她现在跟你是相依为命,你应该把她当作自己的母亲。”
“这段时间我也觉得跟阿姨越来越亲近,心里也逐渐接纳了她,很想叫她一声妈妈,可总是叫不出口……”
无为轻轻握住杨岩的手说:“只要你在自己的心里把阿姨当作了母亲,就会很自然地喊出妈妈来,我相信阿姨非常盼望你喊她妈妈。”
“我知道,从阿姨的眼神里我也能感觉到,谢谢你的提醒。”
姜无为什么话也不说,轻轻地把杨岩揽在自己怀里。
两天后整个山庄除了杨岩和阿姨,其他所有人都放假一个月离开山庄。马涛安排了十多个人上山接管了整个山庄,有了这些人的保护无为对杨岩和阿姨的安全也放心了。他可以放心的展开调查。
无为发现杨岩也很自然地喊阿姨为妈妈了,仅仅是个称呼改变,却拉近了俩人的距离,可以看得出,妈妈两个字让阿姨感受到了做母亲的幸福。
当无为再喊伯母的时候,阿姨马上对他说:“姜公子,岩岩都叫我妈妈了,你也应该叫我妈妈。”
望着阿姨那慈母般的目光,无为的心里也感到温暖,他亲热的叫起妈妈来。出国这么长时间,无为第一次有种回到家的感觉。人无论在身在何处,只要有妻子或者有母亲在就是家。
整个山顶别墅的人,包括山下的警卫全部换人后,姜无为专门测试了两次,他让阿仑驾车离开山顶,随后不久自己在后面暗中跟随,查看是否有跟踪监视的人。经过两次测试,均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他们,说明马晓林的眼线的确是隐藏在山庄的工作人员中。
身边的眼线已除,姜无为就决定开始秘密调查杨盟林的死亡真相,他决定先从杨盟林的身边人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