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看不见,可她却十分的讲究干净,整洁,对待小黑也是,可自己经常给他洗澡,他却总是不配合,把她的身上也给弄上了水。
所以每次她给小黑洗澡的时候,都是她最头疼的时候。
唯一靠着已经熟悉的记忆,往房间内走去,走进去时,她已经听到了摆放饭菜的声音,肚子里再次传来了响亮的空城计,一旁的小黑也兴奋的上窜下跳起来。
唯一摸到了板凳,轻轻的坐下,伸手接过了如宛递过来的筷子,轻轻道:“宛姐姐,今天好像有些晚。”
其实,她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平淡的口气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可如宛却觉得她像是在责怪自己似的,今天府里那么忙,她忙活了一上午,最后还不小心打翻了二小姐的一盒胭脂,二小姐直接给了她两个大耳光,阴狠的告诉她,今天三王爷要来府上,她竟然打翻了她要用的胭脂,要不是二夫人在一旁劝慰她不要跟奴婢一般见识,恐怕她今天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忍气吞声到现在,脸到现在还疼,辛苦的给这个瞎子来送饭,她还责怪到了自己身上,她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了?
一个瞎子也能当小姐的话,那她岂不是要当皇后?
不屑的白了一眼正在优雅的小口吃着饭的唯一,没好气的说道,“今天府上忙的要命,三王爷要来府里提亲,在丞相千金里挑出一位来封为正妃,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天资卓越,美若天仙,肯定会有一位当上正妃。”
如宛在一旁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管唯一能不能听懂,她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在提醒她,别真当自己是个什么千金小姐,这丞相府也只有大小姐和二小姐才是正主,一个瞎子就别摆什么臭架子。
要不是因为怕因为自己没送饭把他们饿死自己也会有责任的话,她才懒的送饭过来,在这个破院子里住了这么多年,连老爷恐怕都已经忘记了有这么一个瞎子女儿。
可她却总是看不惯每次来给她送饭的时候,她都那副淡然的模样,经常坐在菩提树下静静的像个瓷娃娃,精致透明,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宁静。
“宛姐姐说的是,她们一定很美。”唯一轻轻的点点头,脸上带着真心的笑容,不带一丝做作的夸赞,如宛心中又是一声冷笑,她们的确美,但心肠却恶毒的发黑!外表装的大家闺秀,可只有她们这些命苦的下人才知道,她们有多恶劣!
“晚上的饭菜也许还要晚,等着吧。”如宛也懒的再跟这个瞎子废话,说再多也是废的,提起空食盒,撇下一句,便转身离开。
脚步声远去,唯一知道,她已经走了,轻轻的放下了筷子,照例拿起了一个小空盘子,将自己碗中的饭挑了一半放了进去,又夹了一点菜,这才蹲下了身,将盘子放到了地上,摸了摸一直伏在自己脚边的小黑,“小黑,饿了吧,快吃,今天的饭挺软的。”
小黑汪汪的叫了两声,兴奋的摇着尾巴,埋头吃起来,开心的发出一阵阵的呜呜声,似乎吃的很香。
唯一笑的眼睛弯弯的,再次坐到了板凳上,拿起碗,一口口的吃着那仅仅剩下的半碗饭。
如果如宛还在的话,恐怕又要奚落她一番,人都吃不饱了,还每天分一半菜给狗吃,真是闲着没事干。
可是,她不懂,小黑给唯一带去的,不仅仅是陪伴,更是一种精神的慰籍。
当小黑三年前跑到了她的院子里来,它奄奄一息,痛苦的呜咽着,她吓的惊慌失措,后来,她照顾了它整整三天,它才渐渐好起来。
从此,她无尽的黑暗中,它偶尔的一两声叫让她觉得这一切还有生机,不会那么悲凉。
桌上的饭菜她根本看不到在什么地方,可唯一却还在一口口的吃着,她看不见,只能摸索着夹到菜就可以,以至于,饭菜在她的嘴里,根本尝不出了任何味道来。
一碗冷硬的米饭,一盘似乎吃剩下的残羹饭菜,里面有青菜,萝卜,还有一些绿色的菜,分不清,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油,更不说是肉了。
如果有个稍微有点良心的人看到这一幕,绝对会心酸难受,这喂猪一样饭菜竟然会给她吃!
难怪,她会清瘦成这样,难怪……她的脸色时常苍白如纸,难怪,她会经常胃痛……
可这一人一狗,却吃的像是人间美味……
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般滑过晶莹的汉白玉,倒影着灼热的太阳与滴滴答答的车轮。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人无法觉察这般华丽、飞驰的车中的乘客。
马车渐渐停下,马夫从一旁走了下来,恭敬的倾身,伸出手将遮挡的帘子给缕到了一边,从车中缓缓走出一位男子。
男人一袭白衣,剑眉凤目,鼻正唇薄。下巴中间竖着一道明显的沟壑——就是传说中的美人沟!这男人清澈的目光清纯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
“王爷,到了。”马夫瞥了一眼身后的门匾上黄金闪闪的几个‘丞相府’大字,轻轻说道。
“嗯。”龙殇彦低低的回应了一声,迈着优雅缓慢的步子,一点点朝着丞相府靠近。
“老爷!老爷!三王爷来了!老爷!”原本站在丞相府门口的下人早已经急急忙忙的跑到了里面,猛地敲着丞相的房门。
唯兴荣立刻打开了门,急冲冲的朝着门口跑去,还不忘对着那下人吩咐,“快!让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出来!打扮好了!赶紧到大厅迎接三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