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李夫人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站在李良崇身后的水安时,顿时觉得大事不好。
不管自己的女儿摔凤冠之事是真是假,但这话已经被这位大总管给听见了。他回去只要跟北静王爷一说,自己女儿别说嫁入北静王府为妃,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于是她赶紧的走了两步,掠过自己的儿子媳妇且不管,只上前对水安笑道:“大总管这是急着回去么?时间还早,再坐坐也不迟啊。”说着,她又转身呵斥李良崇:“不知好歹的东西,怎么不好生陪着大总管在里面坐着,反而出来吆五喝六的,成何体统?”
李良崇方才觉得自己犯了个大错误。他是吃过亏的人,曾经进过刑部的牢狱,自然也长了几分记性,晓得关键时候,一言一行既可决定生死,于是忙转身来给水安赔罪:“大总管见谅,是在下失礼了。家父去了东宫,眼看着就回来了。恐怕他老人家回来还会有什么事情麻烦大总管,请大总管好歹多留一会儿。”说着,他又吩咐小丫头:“去把娘娘新赏下来的好茶沏上来给大总管尝尝。”
水安有心要弄清楚事实回去好跟太妃说清楚,再者,自己这就走了,李家上下脸面上很是抹不开,为了将来也好见面,于是借机笑道:“好,那老奴就放肆一回。不过还请公子早做打算,想必府上为二姑娘准备的东西可不止四十抬,若因为些许小事而耽误了大事儿,王爷和太妃怪罪下来咱们都不好交差啊。”
李良崇忙道:“总管放心,在下这就去安排。”说着,便复又请水安入内安坐,自己却借口去交代一下,赶紧的出来拉着李夫人悄声说道:“母亲快些去准备,别为这些小事误了送嫁妆的良辰。”
李夫人已经在李良崇陪着水安回屋的时候狠狠地责骂了龚氏和李清芬的奶娘,并谴她二人去看看李清芬是怎么回事儿,待李良崇出来后,母子又简单的商议了几句,方匆匆散开,一个去陪水安吃茶,一个去安排李清芬的嫁妆去了。
水安又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外边李夫人交代管家们把早就打点好贴了大红喜字绑了大红绸子的妆奁又挑拣了一番,只捡着那些贵重的挑出来,又把一些小东西和大的装到了一起,匆匆打点了四十抬东西,眼看着吉时已到,李延胜还没从东宫回来,为了不耽误时辰,也只好自己做主,派人抬着东西送去北静王府。
李良崇原本是要亲自押送的,原本也是要张扬一番的意思,如今一百二十抬只剩下了四十抬,李良崇自然也张扬不起来了,于是低调行事,只遣了李氏族长之子带着几个亲近族人随行。水安是奉水溶之命过来传话的,自然不能久待,也趁便跟着告辞回去。
李家送妆奁来,北静王府自然也早就准备着了。
水安先进去回话,太妃便命徐嬷嬷带着几个稳妥的婆子去早就给李清芬收拾出来的偏院去安排收拾。水溶不在家,如今还在静宜别院陪伴黛玉。对这边的事情并不上心。
水安看着下人们把东西抬进院子里去,跟徐嬷嬷说了几句话,便去太妃跟前回话。李家跟嫁妆的人领了赏钱之后便被让至前院花厅奉茶。
太妃端坐在瑞萱堂的正厅里,皱着眉头听完了水安的回话,生气的说道:“李延胜好歹也是做过尚书的,怎么能教导出这样的女儿来?临出嫁了,却摔了凤冠,这事儿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是小事么?纵然她有蘅嫔的回护,恐怕也要担一个不小的过失之罪。若再被有心人从中挑唆利用,就是大不敬了。大不敬之罪,可是要性命的事情。她如此莽撞,将来进了我们王府,也必会惹事。”
水安不敢多说什么,只站在那里躬身听候吩咐。
太妃想了想,又说:“这事儿暂且不要回王爷。回头我细细的跟他说罢了,他性子急,恐怕听说此事又该生气了。”
水安忙答应着:“是,奴才知道了。”
太妃又问:“昨儿叫你去别院见王爷,催着他和你们王妃一起回府,怎么也没听你进来回话?他们倒是什么时候回来呢?”
水安迟疑了一下,回道:“奴才把太妃的话跟王爷说了。可王爷说,今年秋热,这几日晚上王妃总睡不踏实,一夜醒好几次呢,恐怕这会子搬回来,晚上更睡不着。王爷说他自己会回来跟太妃说的,奴才昨日回来又去忙别的,不想今日王爷还没回来。”
太妃叹道:“王妃眼看着有六个月的身孕了。孩子越来越大,她自然也越来越累。晚上睡不着也是常有的事情。唉!不管怎么说,他们也该搬回来了。总不能侧妃进门,王爷都不在家呀。你回头再去一趟,叫你们王爷无论如何先来见我一趟,不然我可就坐着车过去了。”
水安应道:“是,奴才这就去静宜别院。”
太妃答应了一声,说道:“快去快回。三日后侧妃进门,事情还多着呢。”
水安忙又应了一个‘是’,匆匆出了王府,赶去静宜别院见水溶。
这日是从妆奁的日子,黛玉自然心里清楚。所以一早起来她心里便不怎么高兴。不管怎样,那个姑娘三日后便要进北静王府了,之后,她便和自己一样,都是水溶的女人了。饮食起居都在一处不说,晚上还要睡在水溶的身边……想到这个,黛玉的心里便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尽管她十分的清楚,就算是寻常人家,男人也会有妾室,何况水溶贵为郡王,朝廷例制都是一正二侧三个妃子的。自己身为正妃,更应该为他打点好侧妃和姬妾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