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林姐姐,我们一起撕了她的嘴!素来她是个最庄重的,今日也说这些轻狂的话!”湘云说着,便把手中诗笺一扔,过来捉宝钗。宝钗却淡然一笑,把一旁的紫鹃塞进湘云的怀里,自己躲了开去。
黛玉看着宝钗的那首诗中‘莫道昨夜西风冷,万事轮回问衰荣。’两句,竟有大彻大悟的意思,不由得感慨道:“这两句诗倒有些大彻大悟的意思了,枯枯荣荣,盛衰荣辱,果然是自古轮回皆有定数,勉强不得。”
宝钗闻言叹道:“还是郡主的‘万里金秋卿独领,何羡橘绿与橙黄?’两句写的好,把桂花的品质都写了出来。我那个到底太过颓丧了。”
黛玉对她的境况多少也了解一些,知道她如今已经没了之前的那番青云之志,如今家道没落日子一天比一天艰难,人难免颓丧,于是劝道:“姐姐何必悲伤,你看我们这些人,如今都是孤独鬼,姐姐好歹还有母亲在身边,这就比我们都强了。”
宝钗苦笑一声,正要说什么,旁边湘云又凑过来,挽着黛玉的手臂悄声问道:“我听说皇上虽然给姐姐和王爷赐了婚,可之前的那一个并没有退,而是贬为了侧妃,还说姐姐和王爷成婚后半年即可入门,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黛玉正是为此事心烦。若说之前,她有足够的理由拒绝这门婚事。不管水溶说什么,她都不会答应进门给他做侧室。可是如今却正好反过来,自己倒成了皇上赐婚的正妃,她却成了侧妃。如今如要拒绝,不说皇上的圣旨违逆不得,被人还不知又该怎么议论自己的是非呢。所以此一时湘云一问,她也只好长叹一声,摇头不语。
宝钗听了这话不由得叹道:“这按照规矩,正妃进门三年无子,才立侧妃。如今她破了这个先例,也算是有恃无恐了。郡主这样的性子又不喜与人计较,偏生那一位又是那样的脾性,真不知将来可怎么好?”
黛玉听了这话,更是触动心事,不由得长叹一声,说道“我哪里知道怎么样才好,也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如今表面上看去,我好像是最好的一个,殊不知我这样的身份最是尴尬,叫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湘云听了这话,忙劝道:“林姐姐别担心,宝姐姐也别吓唬林姐姐了。这天下的事儿虽然早有注定,可也别忘了一句老话,叫做‘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如今且不必白白的担忧,林姐姐是个有福气的,我们且走一步看一步罢了。今儿我们相聚,自然是要高兴地,做什么非要说这些不开心的话!”湘云说着,便拉着黛玉和宝钗走到一丛紫色的菊花跟前,相中了其中一朵半开的,抬手掐了下来,簪在鬓间,转过头来笑问:“怎么样,这花儿带着还好看吧?”
宝钗轻笑着打趣道:“好看,这颜色也尊贵,很配的上卫夫人的芙蓉面。”
湘云呵呵的笑着扑上来,拉着宝钗不依不饶的说道:“刚就取笑我,我不跟你计较就算了。这会儿又来了!”
二人一时拉拉扯扯的笑着走开去,黛玉看着她们开心的样子,也不由得笑着长出了一口气,叹道:“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又何必再自寻烦恼?如今有这菊花,这桂树,这华盖一样的梧桐陪着我过这个秋天,也该心满意足了。”
却说北静王水溶领兵北上,果然不负重望,出兵两个月,不仅收复了松州,且把对方打得从两国边界后退了百余里,最后敌国被迫和谈,重新修订边界。
捷报传回京城,满朝文武皆称赞北静王用兵如神,北疆军骁勇无比。朝廷更是高兴,下令嘉奖北静王,北静王府一片喜气洋洋,连兵部尚书府上也摆酒宴唱堂会,热热闹闹的庆祝起来。
然而,这世上的事情,都是几人欢喜几人愁。和胜利的捷报一同传来的,还有驸马都尉以身殉国的消息。因此,东阳公主府上因为龙驸马重伤不治英年丧命和老王爷二人一同以身殉国而沉浸在一种悲痛的气氛中。黛玉每日陪伴伤心欲绝的小龙寻,翘首期盼东阳公主尽早回京。
水溶留在松江镇和敌国谈判,命冯紫英保护着东阳公主先行扶柩南上,东阳公主带着两千家兵奔波千里把镇江老王爷父子的尸首回京,一路上悲痛难忍,大病不起,等回到京城之时,已经形容枯槁,一条命已经丢了七八分了。小龙寻哭的更适合昏死过去几回,
皇上下旨,厚葬镇江王父子,追封老王爷父子均为亲王,老王爷谥号前加‘忠敬诚直’四字,以示对其凛然正气忠心报国的嘉奖。并由卓龙家嫡系长孙龙归海继承镇江王之位。为了嘉奖东阳公主之忠勇,礼部又拟了圣旨求皇上追封东阳公主之生母为荣妃,迁至奉化安葬在皇陵园内。皇上也一并准了。
然而,此时所有的这一切,都无法抹平东阳公主心中的伤痛。自回府后,她便一直卧病在床,几乎水米不进,连汤药也只是趁她昏迷之时撬开牙关硬生生的灌进去的。
黛玉每日除了照顾小龙寻的起居,还要看着家人置办龙家老父子俩的丧事,劳苦不堪。幸亏于德安识大体,外边的事情都以小龙寻的名义料理个差不多,内里的事情便只有仰仗黛玉。黛玉不得已,便叫人去求了北静王太妃,太妃关心东阳公主,自然每日过来探视,见黛玉逐渐的精神不支,便让徐嬷嬷过来照料她,大小事情有徐嬷嬷在一旁提点,再加上黛玉曾经经历过离丧之痛,也晓得一些丧事上的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