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线团越扯越开,谢沐安在圣音说出那句话后,整个人脸如死灰,梓清唇角勾了抹冷笑,缓缓上前,冷眼看着圣音。
“你适才说,昨夜狂风暴雨,兰姨娘受了风寒,现在却又说兰姨娘早已离庙。”她收了目光,回身迎着谢沐安,目光如刀,“爷,现如今可如何是好?”不待谢沐安开口,她已是一脸纠结的道:“兰姨娘孤身一人,她既不在这寺庙,又不曾回俯,还有哪可去?”
谢沐安压了心里慌乱,上前抚了梓清鬓发,轻声道:“清儿,你累了,歇息去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梓清摇头,哀切的看着谢沐安,“我身为当家主母,出了这样大的事,如何能置身事外!是我准了兰依上山礼佛,现如今出了这等事,我……我……”眼泪便那样扑漱漱的掉了下来。“兰姨娘若是有个好歹,我何以自处?”杏梅拿了帕子上前,梓清接过,低了头,眼角的余光却是凌凛的瞄向玉身长立的谢沐安。
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局,在获息莲香的死讯时,她便有了掀开一切的打算。只却没有想到,谢沐安会愚蠢的将莲香的尸身遗落在这,给了她将事情闹大的机会。更没有想到的是会遇上英亲王俯的崔云骁,大理寺卿,顺天俯尹的两位公子。到底是天不容他谢沐安还是天可怜见她?或许事情并不是如此简单,但现在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细思,她只知道既然决定出手,便要一击即中。不然打蛇不成反被咬,便不是她笑他的愚蠢了,而是他笑她的无能。
“清儿,你听我说。”谢沐安上前执了她的手,双眸凝情的看着她,“你别急,兰依她可能是下山迷路了,也有可能是行得慢。我这就派人回俯里去问问。”
梓清低了头,心下飞快的算计着。下一步,怎么做?是暂时放手,只咬了莲香之死,还是将兰依带进水将事态再闹大?兰依不在庙中,她现在已经确定了,可以肯定,谢沐安将她藏了起来,至于为什么要藏她,这期间肯定发生了什么,或者跟莲香的死也有关。只一个神思间,梓清便有了决断。
“沐安,你先回俯,我去趟世子妃那。”
谢沐安身子一紧,目光带寒的看着梓清,“你去安逸伯俯做什么?”
梓清缓缓抬了头,眉眼微敛,轻声道:“我总觉得莲香之死没那么简单,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姑子怎么就能动了那杀人之心。这期间或是有着什么秘密也未可知,我想……”
谢沐安深深的蹙了眉头,看向梓清的目光越来越冷,越来越纠结。隐隐间感觉到事情已经脱离控制,瞥了目光看向好整以暇的频频朝这边看来的几位公子,谢沐安强强咽下心内的某种不适,但却不待他开口。另一个声音响起。
“谢大爷,少奶奶,饶命啊,饶命啊。”
圣音终于撕下了她伪善的外衣,露出了原始的胆怯与求生的本能。那张常年如鼓皮的脸像被撕开的口子泄完气的皮筏,说不清是怎样的神情,却无端的让人生厌。
“夫人。”崔云骁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等即遇上这事,定不会袖手旁观。听夫人所言,俯中尚有一位姨娘不知所踪,不如就由我等押这姑子报官。”不等谢沐安回答,吕英华亦跟着道:“便是如此,举手之劳万望谢兄及夫人莫推辞。”
话声一落,也不待谢沐安再开口,便押了圣音往下山的路走。这一幕只惊得众人一时忘了反应。
“杏梅,想来那忤作还得来验尸,找人好好看守莲香的尸身,若有半点闪失,定不轻饶。”
“是,少奶奶。”
杏梅清脆的应了声,便走到一边去安排。另有小丫头上来替了她扶着梓清往山下走。这可真是验了那句,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话了。
车内,梓清懒懒的依在一旁,出神的看着轿外。一圈一圈的湿意在眼底蓄积欲待薄发,却总是被她在最后一刻狠狠的忍了回去。
“小姐,当真是那姑子谋了莲得么?”
梓清闭了闭眼,待眼里的酸涩好转,才重新睁了眼看向杏梅,“凭那姑子还没这胆。”
杏梅愕然的看着梓清,“那是……”
梓清重重的摇了摇头,掀了轿帘往外看,没有看到谢沐安。却看到太太车驾边随车的钱妈妈不时的朝她这边看来。
“杏梅,让车夫去安逸伯俯。”
山间另一条小路,以崔云骁为首的华服公子们一路打马看花,好不逍遥。山间丛林,不时的响起他们低低的说话声,兴到极致的笑声,犹以那位吕英华公子为最。
瞥了眼被崔云骁小厮缚住的圣音,吕英华打马上前,凑近了意兴阑珊的崔云骁,压低了声音道:“二公子,你这到底是唱的哪出?”
崔云骁狭长的凤眸挑了挑,唇角勾起一抹凉笑,淡淡道:“入山进寺当然是求神拜佛,不然你以为?”
吕英华眯了眯眸,无声看向崔云骁,半响轻哼一声,“我竟不知,在你眼里我也是个蠢的。”话落,抽鞭打马顾自往前。
“英华。”崔云骁崔马上前,拦了吕英华,“非是我不坦诚于你,实是为兄有苦衷。”
吕英华轻哼,挑了眉头道:“那好我只问你,今日之行是有意还是无意?”
崔云骁默半响,良久道:“有意。”
感觉到吕英华目光带刺的在脸上来回扫了一圈,崔云骁邹了眉头,不待他脸上的不快升起,山林中已是响起吕英华响砌云宵的笑声。
“哈哈哈,痛快。”崔云骁愕然,吕英华已是狂笑不已,“他谢家不就仗着出了个贵妃娘娘么,他谢家不是被称为仁义礼仪之家么,爷这回就看看他是如何的仁仪,又是如何的礼仪。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