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抬眸看了看脸色肃沉的承影,又看了眼那辆透着低调奢华的马车,应道:“不错,这是骆老爷俯邸。”
小厮便笑了道:“麻烦老丈回禀一声,便说京中的大小姐来看他老人家了。”
老人怔怔的看着小厮,颤声道:“你说什么?”
小厮提高了声音,一边指着停着的那辆马车,“京城里的大小姐来了。”
老人这才转了眼去看正撩了车帘的田淑婷,他先是怔了怔,续而又往前数步,仔细的看了看,未几,却是猛的转身,一迭声的喊道:“老爷,大小姐来了,老爷……”竟然忘了先引田淑婷进俯。
“大人。”田淑婷在青果的扶持下,走到承影身侧,福身一礼,“劳大人一路相送,淑婷已到门边,大人若有事,尽可离去。”
承影挑眉,“田小姐,王爷吩咐,田小姐身份不同,一定要亲自交到骆老爷手里才可离去。”
田淑婷便浅笑不语,只婉然而立静候着那老人唤出主人。
未几一阵纷乱步子响起,数抹身影匆匆而来,当先一人是个四十上下的美髯男子,从相貌上看与田淑婷到有着几分相像。
“小舅。”田淑婷提步迎了上去。
骆华城迎了上去,舅甥二人不由得便红了眼眶。
这边厢承影仔细将骆华城打量一番后,挥了挥手,随同前来的护卫们悄无声音撒离。
田淑婷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切后,伏于骆华城胸前轻声道:“进去说话吧。”
骆华城连忙吩咐了身侧的那位看门人,“好生守着大门。”又转了头对一侧一位穿着尚好的精瘦男子道:“大小姐来了,管家吩咐下去,今晚大开席面。”
“是。”管家应了一声,匆匆下去。
进了俯门,二人入了客堂,骆华城挥了挥手,侍立两侧的下人悉数退下。田淑婷也给青果使了个眼色,青果委身而退。
“淑婷你来了正好,镇南王正派人送了信来,让我们查访新月郡主的消息。”
田淑婷搁了手里的茶盏,冷冷一笑,凉声道:“那位郡主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骆华城一窒,不由愕然道:“此话怎讲?”
田淑婷将当日宫中之事讲与骆华城知,骆华城不由失色道:“若是如此,可怎生是好?”
田淑婷蹙眉道:“只推说查访不知。”
骆华城良久默然无语。
田淑婷又道:“昨晚,马一文被诛,可曾传了消息出去。”
骆华城点头,神色间满是惊惧,怔怔看向田淑婷。“淑婷,你说那位嘉庆王可会怀疑我们?”
田淑婷咬唇不语。
骆华城脸色一白,又道:“那日派出去的行刺之人无一人生还,虽然说都是汉成之人,可是……”
田淑婷摆了摆手,“小舅,只要我想暂时崔云骁还疑不到我们头上。”
骆华城便长长的松了口气,只是不久又神色忧虑道:“淑婷,原本镇南王是想让马一文趁崔云骁不备,一举拿下他。从而挥军直捣上京,现在却是马一文被诛,镇南王那边,我们如何交待?”
田淑婷笑了笑,自袖中将那份地形图取出,呈于桌面上,道:“小舅,你看这是什么?”
骆华城凝目看去,见是一张房屋标示图,不由讶然道:“地形图,只不知它有何用?”
田淑婷抿了唇,淡淡一笑,柔声道:“这是马一文趁乱之时,给我的。”顿了顿又道:“是他俯中的地形图,其中暗道暗门俱有清晰的标示。”
“你的意思是?”骆华城看向田淑婷,他是知晓这个外甥女的,虽说年纪不大,但心计却是很深,然此前一直为情所困,这番甚至不惜千里迢迢随着崔云骁来这漠北之地,真不知她心中当下是个什么计较。
田淑婷淡淡的笑了笑,似是自言自语道:“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昨夜我那般……”似是不忍再语,田淑婷的眸中隐隐有着湿意闪烁。“如此也好,便砌底断了这份念想吧。”
“你是说……”
田淑婷仰头咽落眼中的湿意,断然道:“将镇南王交于您的心腹之人,尽数派出,我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崔云骁将承影的话默默听完。
良久无语。
承影立于下侧,亦是屏声凝气。
“骆华城?”
“是的。”承影应道:“属下令人去查过,骆华城是个小商人,常常捣腾些汉成的东西到嘉庆来卖,也偶尔会组织商队去京城。”
“田广良的小舅子。”崔云骁看着承影,“如果你身为大将军,你会让你的嫡妻舅长年安隅于一偏远小城吗?”不待承影出声又道:“士农工商,虽说是个末等之位,可若是富甲天下又当别论,却是做了十几年的生意,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耐人寻味啊!”
“王爷的意思是?”承影看着崔云骁。
“查,给我好好的查。”
“是。”
“慢着。”眼见承影要走,崔云骁又道:“派了人给我盯着。”
“是。”
承影大步走出,却在门外与一抹身影相撞,耳听得一阵哗啦之声,未几响起一声娇斥声道:“莽夫,怎的这般没长眼睛。”
崔云骁听着那娇脆斥责之声,不由蹙眉,他的麾下如何能被这等女子训斥,正欲出去看个仔细,却听承影厚而沉的声音响起,“你是何人,王爷议事殿外岂容闲人留足!”
“大胆。”女子的声音有着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