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进了钱俯,钱氏看了眼形容俱惫的梓清,对跟在身侧的钱妈妈说道:“让安总管去宫里请赵太医过来给少奶奶看看。”
“不用了,太太。”梓清欲待走出轿子送钱氏回梦海阁,钱氏摆手,“这样大的惊吓,让赵太医开副安神汤吧。”
梓清便道过谢不再拒绝,钱氏又再说了几句好好修息,不用问安的话,便各自散了。
翠竹招呼了轿子往渡月轩走,一路不时的回头看那个跟着回俯的人影,几翻欲言又止。梓清确也是累了,半闭了眼,只想着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没有理会翠竹的神情。然,一路上原本守在角门的婆子却不见了踪影,照理,这时候莲香和玉珠她们该迎了出来才是。出什么事了吗?整个渡月轩从角门开始便空无一人,人都到哪去了?
翠竹蹙了眉,脚下的步子迈得越发的快了。
渡月轩。
莲香拉住玉珠,对愣在一边的杏梅喝道:“你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人给打了出来。”又转了身对自家小姐的奶娘路妈妈喊道:“妈妈,你快帮着杏梅将那起子没脸没皮的贱蹄子捉了,一会儿,姑爷酒便要醒了,小姐也快回来了。”
被她拉扯住的玉珠急跳跳的挣扎嘶声道:“莲香,你松手,我要去撕了那个小****,我们这些王家来的人,丢不起这个脸。”
眼看着玉珠已经要挣脱,莲香气恼之下,猛的甩手,压低了嗓子喝道:“行,你去,你把她拉到这院子里来,让俯里的下人都看看,跟着小姐来的王家人是个什么德性。”
玉珠被她那样一喝,猛的抬头,这才发现,四周已围了不少的下人,那些粗使婆子,三等丫头,个个都围在四周看着。玉珠心下一怒,哗的几步走到院子里,指着几个末等丫头,骂道:“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能来的吗?”
那些丫头被她这样一喝,脸色一白,全都颤颤瑟瑟的退了出去。玉珠又返身,指了那些缩着身子往外退的婆子们,骂道:“少奶奶才不过出去这半日,你们就个个偷起闲来,往这院子里凑,可是这院子里有你们惦记却不得的宝贝?”
这话一落,那些婆子脸色立时青白一片,大门大户,人多手杂,太太小姐们,平日恼了谁,只消一句手脚不干净便可赶了出俯,只此一条,再想谋到其它俯弟那却是再也不能的。玉珠是少奶奶跟前的一等丫头,只在莲香之下,虽说少奶奶三年无所出,可当初少爷是当着全梅青的人发誓,永不纳妾的,也就是说这钱俯的女主人除却她王梓清,别无二选。此际,玉珠一句,惦记,便落下了她们罪名,今日这看到的只能当没看到,听到更是一耳进一耳出,如过堂之风。
一时间,婆子丫头,全都屏了气,往外退。
原本热热闹闹的院子忽然就空了下来。房子里却在这时,传来一阵压抑的涰泣声,顺带着几声低低的哀求声。玉珠听着那细细糯糯的话语声,绯红的脸立时燥红一片,腰身利落的一拧,甩了帘子往里走。
“姐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红纹捂着脸,掩了衣襟跪在地上苦苦的朝杏梅哀求着,听到帘子响,看到虎虎生风的玉珠,身子颤了颤,猛的便朝路妈妈爬了过去,“妈妈,求求你,看在我们都是王家人的份上,救救我。”
这边厢,玉珠举了手往头一摸,那枝金光闪闪的蝶簪便攥在了手里,听到玉珠一声,王家人,心底的怒气噌的一下便生了起来。举了那簪子便朝红纹脸上刺去,跟着进来的莲香,立时上前从一把抱住了她高举的手,喝斥道:“你疯了,姑爷还在里间歇着呢。”
“你别拦我,姑爷怪罪下来,我一力担了。今天,我就戳了这个有眼无珠,吃里扒外,背主求荣的贱人。”
见莲香一时拦不住,杏梅连忙跟了过去,去拦,嘴里劝道:“是好是歹,总让她说个清楚,你这样不闻不问的便要打杀了她,小姐回来,怎么交待。”
“还问个什么,我亲眼看着她爬姑爷的床,要不是我回来的早,这会子,只怕,只怕……”她一连几个只怕,终是面皮薄,说不出那后面的话,只是双眼狠狠的瞪了过去。
红纹见她被拦了下来,又看到那举得高高的金簪,胆战之下,再顾不了其它,爬了起来,便往外面跑。
“快拦下她。”路妈妈率先朝外追了出去。
行到内院的翠竹冷不妨的便被身前的人撞了个满怀,唉呀一声便往后倒了下去,幸而跟在后面的梓清伸手抚了一把,这才托住了她。红纹被这一拦,便被身后紧跟着的路妈妈给逮住了裙角,此刻再抬头看到梓清,不由得生起一股后怕,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梓清犹疑的看向路妈妈。
“小姐。”紧随其后的莲香、玉珠、杏梅齐齐的朝梓清行礼,翠竹看了眼脸色慌恐的红纹,又看了眼脸色发白玉珠,上前搀了梓清,轻声道:“小姐,进屋说吧。”
“小姐,姑爷晌午喝了酒,此刻在房里歇着呢。”路妈妈上前回道。
梓清微一沉吟,看了眼地上的红纹,对莲香说道:“先将她带到你屋里吧,好好守着。我洗洗,稍后再让她来回话。”
“是。”莲香使了个眼色给杏梅,让她上前来帮忙,红纹还想挣扎,莲香低声说道:“你不为自己也为自己的爹娘老子想想。”
红纹双目一窒,眼里划过一抹痛苦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