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点了点头,由如意带着走入内殿。见床榻之上的皇后,果真是双目无神,脸色惨白不堪,心头不由便生起了一抹酸涩。上前缓缓的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金安。”
“起来吧。”皇后虚抬了手,笑道:“妹妹何必这么多礼。”
一侧的如意已经令人搬了椅子进来,又在那椅子上垫了厚厚的凤扶牡丹锦缎,“淑妃娘娘请坐。”
淑妃在那椅子上坐定,喊了紫苏将带来的礼物呈了上去。
“妹妹这是做什么?”皇后不悦的蹙了眉道:“这宫中个个都是势的,唯独妹妹是个例外,本宫素与妹妹亲厚,便是文华与茜儿也是好过其它人,怎的妹妹却与本宫这般的见外。”
淑妃闻言,不由红了眼眶。她一个小小县承之女,平素受尽宫中妃嫔欺凌,若不是皇后暗地里照拂一二,那年怀着十二公主的时候早已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死法。今日皇后娘娘又恩外施恩,提她为淑妃,这份情,当真不知如何才能得报。不由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娘娘,臣妾即使是万死也难报娘娘恩典。”
“如意,快扶了淑妃娘娘起来。”皇后喊了如意上前扶起淑妃,因喊得急了些,不由得急咳了几声。“娘娘。”淑妃连连上前,亲奉了茶水,让皇后淑口。
“都是臣妾的错。”一边惶惶的自责。
“妹妹。”皇后握了淑妃的手,抬脸看着她,“这宫中人情冷暖,你自比我更能体味三分,眼瞅着这身子一日不似一日,也不知,哪一天眼一闭便去了,只可怜文华年幼,且又是那般的性子……”皇后说着,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娘娘。”淑妃扑通一声再次跪在了皇后跟前,这次皇后再没唤如意上前搀扶,只是瞪了眼看淑妃道:“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娘娘。”淑妃半抬了脸,眼里的泪早已湿了脸上的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直直的看着皇后,“娘娘且请放宽心,臣妾即便是舍了这条性命,也会护了四皇子周全。”
“我信妹妹,妹妹且快起来说话。”
这时,如意上急步上前,扶了淑妃娘娘,连连道:“淑妃娘娘快请起来,太医交待了,娘娘的身子要静养,淑妃娘娘当好生劝着我家娘娘才是,怎的却惹了娘娘伤心了。”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淑妃一边急急的拿了帕子擦眼,一边作势笑了哄皇后开心,道:“眼瞅着太子便要大婚了,想来要不了一年,娘娘便要抱小殿下了。”
皇后也随她转了话题道:“可不是嘛,到时少不得请了妹妹来帮忙。”
“娘娘言重了,娘娘不嫌弃,臣妾定是要来凑个热闹的。”
两人这般说了一番话,淑妃眼见皇后神色不济,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了。出了凤仪殿,看着天光尚好,御花园景色怡人,于是便带了紫苏在御花园走了走。
“娘娘,您说皇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淑妃笑了笑,折了一枝开得正艳的花朵拿在手里把玩,轻声道:“这宫中便只我是个无权无势的出身,谁坐淑妃这个位置都没有我坐来得让她放心。”
紫苏小心的看了看四周,上前,压低了声音,道:“娘娘的意思是,皇后在为太子铺路?”
淑妃挑了挑眉,“这铺路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铺的,只怕早就铺好了,我只不过是她力图保险的后着而已。”沉吟了片刻道:“她那身子,我看要拖过今年冬,很难。”
紫苏点了点头,“可不是吗?听说,太医院那些名贵的吊命的药就没停过。”
淑妃再次回头看了眼自己刚才走出的那卒宫殿,沉沉的叹了口气,“这宫中,不任她对付了多少人,于我,却总是有恩。”
“娘娘的意思是?”紫苏看着淑妃。
“真有那一日,我当奉守今日之诺言。”
“小姐,有人拦了路。”
车夫转了身对车内的梓清轻声道。
梓清撩了车帘,去看那拦车之人,见是一脸带寒霜,眉目周正的丫鬟,不由得愣了愣,转而对香雅道:“下去看看。”
“是。”
香雅撩开帘子,一个纵身下了马车,朝那丫鬟走去。片刻之后,返了回来,对梓清轻声道:“奉国将军俯的萧小姐想见一见小姐。”
梓清蹙眉,这些日子闷在俯里,好不容易挑了今天出来游玩一番,不意却被人堵了路,还是个来头甚大的。转则却又想到,这位萧小姐已经是太子妃人选,想见自己,只须让人上俯说一声便是,何必这般拦在路上?
“你去告诉那丫鬟一声,就说前面不远处是客上居,我请萧小姐喝一杯茶。”
“是。”
香雅回身,与那丫鬟轻声耳语一番,梓清便见那丫鬟频频朝自己看来,片刻,点了点头。返身走了,梓清便对车夫道,“去客上居。”
“如仪冒昧,请四小姐海涵。”
梓清抬眼,便看到一袭明蓝锦衫的萧如仪巧笑倩兮的自门外缓缓而入。虽说将门之女,形态之上却委实如弱柳扶风,令人心生怜爱。
“梓清见过萧小姐。”梓清起身,遥遥一福。
萧如仪坦然而受,转了身,对身边一个看似头等的丫鬟吩咐道:“锦儿,你去点些上等的点心,难得与四小姐相遇,不可怠慢。”
“是。”被唤作锦儿的丫鬟一挥手,便不动声色的带走了几名丫鬟。
梓清笑了笑,看这阵势似是萧如仪有话要对她说,只不知说的会是什么?想来京中权贵相往,她与那安庆候俯的夏英林同为将门之女,只怕此刻上演的便是先礼后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