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话落,梓清才抬了目光去看王老爷,“爹爹,这是你的意思吗?”
王老爷抬起眼,目光剽过梓清的脸,飞快的便转了开去。
半响,点了点头。
“爹爹可知日前,谢沐安来俯里闹过事,被二公子打了出去?”
王老爷闷了闷,那日事情闹得那番大,他岂会不知?本想冲了出去,却被杨氏死死拉着,不肯他前去。
见王老爷点了点头,梓清笑了笑,良久才以一种凄然的语气说道:“那么爹爹可知,谢沐安与我已是不死不休的局,我们都在算计着如何才能逼死对方。”
王老爷猛的抬头看梓清,脸色白了白,颊两侧的肉也抽了几抽。
“四小姐。”杨氏提了声音看着梓清,“你既知那谢沐安是不好相与,便不该这般逞强斗狠,害了自己不说,也害了自家的妹妹亲人。我看不如借着明日上门,向谢大人诚心的道个谦,许是谢大人看在往日情份上便不做计较也未偿是件好事。”
梓清静静的听着,直到杨氏说完,她才慢慢的抬了脸看着杨氏,明明是清如秋水的眸子,却透着一汪森寒,杨氏在那样的目光里,不由得便抖了抖。嚅嚅着再说不下去。
“姨娘既是如此看重谢沐安,又何必急着接五妹妹出来?怎么说谢沐安现如今也是姨娘的乘龙快婿不是!”
杨氏抖了抖嘴唇,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便将目光转向王老爷求助。
“清儿。”王老爷咳了咳,避开了梓清的目光,“只是往谢俯跑一趟,你也说过那谢沐安没有纳妾文书,想来不会为难与你?”
呵,梓清冷冷一笑,看着王老爷道:“爹爹,那五妹妹为什么不能自己走出来呢?为什么非得我去接她?”
“你五妹妹说当初是应你邀入的俯,既然出俯少不得也你这个姐姐去一趟。”
梓清这一刻真想放声大笑了,然而心间却是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她感觉得到那痛,甚至闻到了那浓厚的血腥之味。在她九死一生时,除了姐姐,没有人来问一句她的安好。而现在明明可以走出谢俯的王梓萱却用着她缺失的亲情来逼着她更加的看清身边的亲人。也许王梓萱是想告诉她,你即使拥有再多又如何?我有的,你永远得不到!
梓清不由得便想起九岁那年醒来时的情影,初到异世的她,只到过了三个月才看到这位父亲一眼,那时守在她身边的是眼睛红肿的母亲,郭氏,是哭得声音都几近嘶哑的二姐王梓桐,唯独这个父亲从不在场。
“爹爹,如果谢家为难与我,我该如何?”梓清看着王老爷。
王老爷撇了头,“清儿,你可以叫上二公子与你走一趟。”
梓清呵呵轻笑,“爹爹,二公子是何等身份之人,你真当他对女儿不同么?你莫忘了二公子是英亲王俯捧在掌心的二公子,女儿只是一个休离之妇,以什么身份什么脸面去求了二公子?”
“这……”王老爷错愕的看向杨氏。
“王梓清,你难道想违逆父命不成?”杨氏眼见梓清一派推脱之言,不由怒道:“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梓清连连击掌,蓦然站起,朝杨氏一步一步走近,边走边笑着道:“姨娘好本事,想来,不需时日,我王家便再无嫡庶之分了。”
梓清的话声一落,王老爷脸色便白了白。
“其实要我去一趟谢俯不难。”梓清看着脸露喜色的杨氏,一字一句道:“姨娘只须告诉我,你在客上居见的那个人是谁?”
梓清话才落下,杨氏脸色一白,整个人往后倒退一大步,续而砰的一声,跌坐在榻上。双颊之上那两团水红的胭脂色,不住的抽着。
王老爷疑惑的看向杨氏,又转了目光看向梓清。他忽然就觉得对这个女儿,很是陌生。一个养在自己身边十几年而被他忽视的女儿突然间就如蒙尘的宝珠,当拂开那一层尘时,光华四射,除了灼伤了眼之外,总还是会有别的什么的。
“清儿,你们在说什么?”王老爷本不是愚笨之人。
“清儿想知道姨娘来我俯中次日去谢俯之前,在客上居见的是谁?清儿还想知道,当年吕瑞恩将姨娘送给父亲时,指给她做的是件什么事?”
“杨氏……”王老爷愕然的看着三姨娘,当年之事?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送赠,一个舞妓罢了。现在从梓清嘴里听到的,却是根本就是一个苦心谋划的局。王老爷以一种像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杨氏,“你进王俯,是有目的的?”
杨氏在经过最初的怔愣与茫然后,很快便拍手跺脚起来,一边跳,一边嚎着,“老爷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妾身,妾身跟了你这十几二十年,何曾有过一分外心。”
梓清忽的便冷冷的笑了笑,杨氏在看到梓清的笑时,手上的动作一僵,那像唱戏词似的哭声也停了。
“姨娘,你自己选,我不着急。”
梓清走回桌前,给自己斟了杯茶,慢慢的饮啜起来,看也不看杨氏一眼。
“老爷……”杨氏求助的看着王老爷,而王老爷在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后,又怎会轻易的放弃。于是,冷了目光也不再去看杨氏。这二十来年,他自问对杨氏是出自真心的疼爱,甚至为她不惜多次香罪发妻。忍不住的便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那人是谁。”
良久,杨氏终于说出了实话,而这答案也不出梓清意外,是故,她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