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压低了声音道:“适才太子选妃后,便说起要给谢大人做个媒,那些贵人一听都将自己的女儿领走了。”
“领走了?”十二公主不解的道:“怎么个领走?”
宫女再次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这边,才继续道:“见没人愿意,皇上点了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尚书夫人,便说,她家的小姐自幼有哮喘,然后皇上又点了礼部侍郎家的千金,侍郎夫人说,她家的千金有心悸之症,然后皇上又……”
十二公主这才明白,皇上一连点了五六位大人,可每位大人都推脱了。十二公主不由的咧了嘴笑道:“父皇是不是生气了?”
宫女摇了摇头,“皇帝没生气,到是惠妃娘娘恼了。”
“她恼了。”十二公主歪了头想了想,道:“是该恼的。”
弄清楚了想知道的事,十二公主转身便去寻了四皇子,“四皇兄,我告诉你刚才没麻子,是大人们都不愿将自己家的女儿许给谢大了。”
十二公主脆脆的嗓音一嚷,立时喧哗的琼林苑又静了下来,众人都看着她。已经行至门边的钱氏猛的回了头,一双眸子像淬毒的刀似的,发着蓝汪汪的光,直直的瞪视着十二公主。
待看到正含笑而立,站在崔云骁身边,冷目看来的梓清时,钱氏那坚持良久的神经终于崩断了,一口恶气上涌,哇的一声便吐了口鲜红出来。慌得一侧的钱妈妈连连上前,紧张的拍着她的背,一迭声的劝道,“太太,身子要紧。”
“解气吗?”崔云骁低了声音问着身侧的梓清,乌黑的眸子像星星似的一眨一眨的。
梓清点气,斩钉截铁的道:“解气,很解气。”
“那好。”崔云骁翘了嘴唇一笑道:“若不是我请你进宫,你肯定看不到这一出,怎么谢我?”
梓清一愣,怎么谢?这人还真是见缝插针啊。
见她不语,崔云骁再次低了头,压低了声音轻声道:“以身相许,如何?”
潮热的气息吹在颈窝,惹起一阵酥麻,梓清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当香雅将市井之中的流言回禀给梓清时,梓清淡淡的掀了眉头,轻声道:“想来,宫里的那位娘娘原本是想着借着这日子给谢家一个体面,却没有想到,适得其反。”
香雅笑了道:“好在四小姐早有准备。”
梓清扑哧一声笑了,清源的那个婆子被她安排进了一品香,一品香是什么地方?上京城里最负盛名的酒楼,来往客人非富即贵,这么大的一个重磅八卦,又涉及当朝二品大员家事,而且还是有前科的当朝大员,那些贵人小姐们,不说便不是女人了。
“四小姐,接下来怎么做?”
梓清未言语,只蹙了眉头坐在窗下。香雅便给边上的红袖使了个眼色,正准备悄悄的退下。梓清却喊了香雅,“香雅你留下,陪我说说话。”又对红袖道:“你去门口看着,有人来了禀一声。”
“是,四小姐。”
见红袖退下了,香雅搬了个小墩子,取了针线框,在梓清身边坐下。
“香雅,你说五月真的会动手吗?”
香雅立时便想起,她二人在宫中偷听到的那番话。想了想,道:“不说上位之后的荣华富贵,只说五月的老子娘尚在钱氏的手里,就凭这,只要钱氏想动手,五月便不能不听。”停了停又道:“而谢俯近段时间来不如意的事情太多,难保那位太太不狗急跳墙,挺而走险。”
梓清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四小姐,你有什么打算?”香雅看着梓清,她是越来越佩服这位看似柔柔弱弱的四小姐了,不说她隐下的蓝少秋这条人脉,单凭这一系列事情发生后,她无畏无惧,不焦不燥的筹谋划略,便让人大为观止。
“那个婆子你可以放了,我既然答应她事情完成后,便让她走,便不能言而无信。”
“是,奴婢这就去传话。”香雅起身。
“等等。”梓清喊了香雅,“你再跟碧云阁我们埋下的那个桩联系下,我要见兰依,让她安排。”
“是。”
梓清继续看着四方院落顶上的湛湛蓝天,略一思索道:“去请了二公子来,我有事跟他商量。”
耳听着香雅脚步声渐渐远离,梓清想道等会要同崔云骁开诚布公的谈话,脸上不觉便有了一抹红晕。
七巧节过后的第三天,便有圣旨颁布。
奉国将军萧慎之女萧如仪入选东宫,太子妃,一等忠毅候左靖海之女左惜柔,封为太子良娣。其它大大小小的落选官员之女,也三三四四、五五六六的分配到其余公倾之家。当朝皇帝子嗣薄弱,那些朝中大员见大局已定,瞬间将目光转向了颇受皇宠的崔云骁。
如嘉亲王便是婉拒了一些公卿示好,而将爱女留置俯中,安庆候之女此次也爆了冷门,未予指配。其它一些官员之女因位份较轻,只想着能搏个侧妃贵妾之位也是好事。
吕英华笑看着一脸冷然的崔云骁,劝解道:“依我看,你不如顺应皇意,就娶了嘉亲王之女,四小姐给个贵妾的位份也就够了。左右她的身份不是摆在那吗?”
崔云骁不屑的瞥了吕英华一眼,“你当我像你?”
“我怎么了?”吕英华不服气的道:“人不风流枉少年,个个都像你似的,活了二十五年,还是个雏。”
“你……”崔云骁狠狠的瞪了吕英华一眼,可看着吕英华那挑眉弄眼的样子,胸中的一口恶气又无端的泄了,“你把我终身不入朝的话放出去,断了那些人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