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紫鹃一眼,黛玉嗔道:“你越躲着别人越会以为你心虚呢,人正不怕影子斜,我倒想看看她们在我面前敢说什么。”
昨夜水溶的一番话,使得敏感的黛玉放下了心,谣言不外是想引起水溶的误会,隔隙两人之间的默契,既然水溶相信自己,对黛玉而言,已经没有后顾之忧,反而有种坦然的感觉。
晴好的阳光照在雪上,闪着刺目的光华,两边的树木光秃秃的,在寒风中瑟瑟的立着,有种凄凉的感觉。
紧了紧身上的斗篷,黛玉正要往西拐过去,却见纪姨娘穿着一件有些刺目的杨妃色的大毡绒披风,正立在那里,指手画脚的好像在训斥什么,一旁立着两个婆子,正毕恭毕敬的低着头。
见到黛玉,纪氏一贯的又是见礼又是嘘寒问暖的,黛玉都淡淡的应了,看着身后跟着的紫鹃和雪雁,纪氏道:“王妃这要去哪儿。”
黛玉道:“闲着没事,我去大嫂那里坐坐。”纪氏道:“王妃去的真巧,我刚才才见姐姐回了房。”淡淡笑了一下,黛玉道:“还真巧,否则我岂不得空跑一趟。”
打量了一眼波澜不惊,坦然自若的黛玉,纪氏本来幸灾乐祸的心竟不由有些失望,长长的眸子一转,有些夸张的道:“王妃说的是,要不这大冷的天,让王妃空跑一趟,还真难为了。”
黛玉道:“姨娘太客气了。”纪氏依然不依不饶的道:“王妃的气度一看就是不同于我们这些浅薄的人,其实有些事,你不在意反而更让她们心虚。”
抬起头,黛玉似水的清眸缓缓地扫了一眼纪氏,随后冷冷地道:“姨娘这话就说的也是,若是和那些浅薄龌鹾的人去计较,岂不也贬低了自己,若是去在意那些无中生有的话,岂不也失了自己的身份,看来姨娘也是个聪明人。”
纪氏听得黛玉夸了自己,不由眉飞色舞的道:“王妃说的是,我就是看不惯那些背后阴险的小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件事,我想一定是有人背后使坏。”
冷冷的一笑,黛玉道:“姨娘可不要乱说,北府里历来风清气正,嬷嬷丫头们都很守规矩,不能因这事让大家受污,再说了,清者自清,姨娘也知道,不在意反而是上策不是。”
皱了一下眉头,黛玉冷冷的道:“不过听大嫂说,府里可不许下人们议论主子的事,若是让主子知道了,是去是留,是生是死可是一句话的事,我想姨娘想必也知道这些。”冷冷的话里,那一份自然而然的威严和犀利已是明明白白。
暗暗倒吸了口气,纪氏有些害怕的忙道:“就是就是,刚才是我一时失言,王妃不要在意。”没有看纪氏,黛玉正打算离开,一转眼见那两个有些唯唯诺诺的婆子,正在瑟瑟的寒风中僵立着。
她们的年纪也不轻了,穿的也有些单薄,本来心惊胆战的,再加上在寒风中或许立了不短的时候,两人的脸色都有些泛青,显得更加凄苦。
转回头来,黛玉道:“姨娘这是……”纪氏忙道:“这两个下人不识好歹,我吩咐她们做的事,谁知非但没办好,还将原来的都搞砸了,刚才在侧太妃那里,让我都下不来台,我只不过说几句,让她们记住了,免得以后再丢人现眼,我就罢了,耽误了府里的大事可就不好交代了。”
黛玉淡淡的道:“姨娘教训的有理,不过……”黛玉看了看这满地耀目的白雪,又瞥了一眼两个猥琐的婆子,平静的道:“姨娘教训她们几句也就罢了,再说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下次记住就是了,这大冷的天……若是冻坏了或是什么的,恐怕不但侧太妃那里姨娘不好交代,就是王爷那里,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得清的。”
纪氏直到现在才是真服了这个看似柔弱不堪的王妃,淡淡的几句话下来,有威有情,让你是有口不能说。
望了一下平淡如水的黛玉,纪氏讨好的道:“多亏王妃提醒。”转过身去,纪氏对那两个婆子道:“好了,今日看在王妃的面上,就暂且饶过你们,还不快谢谢王妃。”
两个婆子如逢大赦,忙跪下谢过,由于立的久了,再加上天冷,两人都有些踉跄,黛玉想了一下,对两个婆子道:“回去暖和一下,姨娘暂时是不会吩咐你们做事的。”
纪氏忙附和的道:“既是王妃吩咐,那你们今天就歇着吧,记住,下次可不要给我丢人。”两个婆子千恩万谢的给黛玉又是磕头又是行礼的,直到看到黛玉的脸色有些烦了,两人才肯罢休,临走时,那个瘦削的婆子还若有深意的偷偷看了黛玉一眼,才缓缓的离开。
黛玉生怕纪氏再纠缠,明知纪氏与冯夫人貌合神离,便故意道:“我要去大嫂那里了,姨娘也一起去。”
纪氏忙道:“我房里还有点事,就不陪王妃过去了,王妃慢走。”黛玉没有作声,唤着紫鹃雪雁离开了。
没走出多远,一侧是往冯夫人院子的游廊,黛玉和紫鹃她们刚拐过来,却见从一旁的假山旁走出一个人来,唬的主仆三人不由后退了一步。
定下神来,黛玉她们才认出,出来的人是刚才两个婆子中的那个有些瘦的。
走上前来,婆子道:“奴婢谢过王妃刚才的恩德。”黛玉淡淡地道:“做事要用心,若是有下次,我也不会姑息。”
婆子恭敬地应下,看了婆子一眼,黛玉轻声道:“你不会是特意来说这些的吧。”婆子低声道:“什么都瞒不过王妃,奴婢只想告诉王妃一件事,昨天旁晚,奴婢去洗初园拿衣服,却碰到毛婆子正喜滋滋的在炕上数钱,由于和她很熟,她也没有避讳我,还一边数一边念叨,说真是天发横财,一句话竟换了几个月的月钱,奴婢当时也没在意,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