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过来敲门提醒该是去请安的时辰的时候,百里舜华刚刚打坐调息完,她吐出最后一口浊气,时间过的可真快,还有,哪里来的那么多事。
百里舜华从房间里缓步出来,靠着廊柱坐在廊道扶栏上的端木越霄瞥了一眼,目光微微一僵,她是个绝美的女子,如云长发挽成发髻,只簪了四支翠玉祥云簪,两绺细发从颊边滑落,身上穿的不再是之前那套衣裙,而是一袭桃粉色的织锦抹胸襦裙,外罩同色薄衫,缓步而出,裙摆如涟漪散开,她走入细碎的阳光中,仿若从光芒中走出的桃花仙子,娇美妍丽。
百里舜华看到坐在端木越霄就是气不打一处来,睨了他一眼,“坐在那里等着和柱子合二为一?还不走!”
“若是真能和柱子一般,我看你还打不打我,疼死你!”端木越霄哼哼道,微微叹了口气,稍稍一纵,从廊柱上下来,美则美矣,然却不是一朵娇花。
“我脑子又没病,没事打柱子,直接用火烧就可以了……”百里舜华凉凉的说道,逆着光,她并没有看清端木越霄的神情。
站在一侧的玲珑听着两人的对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立即咳嗽一声掩唇掩饰。
“你是不是觉得你家少庄主是真的很蠢?”百里舜华侧头看向掩饰不住笑意的玲珑,问道。
“玲珑,你敢说本少爷蠢,你还想不想在霄云院呆了?”端木越霄停下向前走去的脚步,威胁道。
“不用别人说你蠢,你就上赶着表现你的蠢了!”百里舜华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端木越霄生气的瞪了百里舜华一眼,别开眼去不看他。
玲珑索性放下了手,笑着答道:“少庄主和少夫人的对话真有趣,恕奴婢失礼,没忍住。”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百里舜华没有打算放过玲珑,她是整个霄云院里的主事丫头,看起来是个聪明的,不管她是要呆多久,处境是需要摸清些,尤其是身边的人。
玲珑没想到百里舜华会不依不饶,望着百里舜华认真的眼神,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低下头应道:“少庄主是大智若愚。”
大智若愚?倒是不得罪她主子,百里舜华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不再追问,只道:“走吧。”
错身而过,端木越霄诧异的发现她并没有带耳坠,他同时迈步,和她并肩而走,仔细一看,小巧的耳垂薄薄的,她并不是没带耳坠,而是她并没有耳洞,他收回目光,这般大的女子不应没有耳洞,心中疑虑顿生。
走出霄云院,沿着廊道而行,突然豁然开朗,百花争艳,亭台水榭,轻纱曼曼,水波粼粼,锦鲤在水中游弋,三三两两的丫鬟小厮穿梭其中。
御花园的景致也就这般吧,百里舜华不禁感慨,昨日她蒙着盖头,并不知院中情状,而且进入霄云院她可以肯定并没有走过这片花园,看来金银山庄比她预想的还要大的多。
“怎么不走了?”
端木越霄往前走了几步却是发现百里舜华没有跟上,转身见她停了下来。
百里舜华回神,迈步向前,“你家真有钱!”
这绝对是夸奖,她虽然不愁金钱也不缺金钱,可是这种直接从一草一木就传达出钱味的排场她想都没想过,园中的花草多半都是不能叫出名字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品种。
端木越霄满脸得意,“废话。”
她是真的讲了废话,首富没钱谁家还有钱?
一边走,百里舜华一边留意地形,花园里有多个月亮门,阡陌交通,应该是连接每个院落的,行过花园,走了没多久就到了怡安居,老庄主端木腾的院落。
“你不许在祖母面前打我!”端木越霄突然低头凑近百里舜华的耳边,低声说道:“祖母会生气的。”
温热的气息突然卷上耳尖,热热的,痒痒的,她偏头往旁边移了一步,冷眼看着端木越霄,“有话好好说!”微微挑起眉,打量着端木越霄的眉眼,她继续道:“至于打不打你就要看你表现的怎么样了……”
她是个讲理的人好不好?真不知道江湖上那些人是不是一个个脑子进了水,见她要么就喊打喊杀,要么就弃械求饶,弄得她都觉得无趣起来。
走近堂前,欢颜笑语缓缓传来,看来里面是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只是女人未必也太多些。
“祖母,祖母,我来了……”
端木越霄兴冲冲的大喊着快步跨了进去,百里舜华跨进堂中,端木越霄已经犹如一只小鸟般扑入做于正座的头发花白的老人怀里,老人满脸慈祥的笑容,怀抱住了端木越霄。
“都成亲了,霄儿怎么还像是个孩子似的,让你媳妇看了多笑话。”老人笑着教训道,手拍了拍端木越霄的背,意思是让他站好,而她的目光越过端木越霄落到了后面进来的百里舜华身上,慈爱中有些许威严,还有打量。
“祖母,她敢笑话我!”端木越霄哼声道,腻在端木老夫人怀里撒娇道:“难道我成亲之后就不是你最爱的孙子了吗?”
百里舜华坦然的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落落大方的上前。
“你啊……”端木老夫人好笑的摸了摸端木越霄的脸,“好了好了,起来吧,不然你媳妇得吃我这个老太太的醋了。”
“哈哈,娘这话说的新媳妇都不好意思了。”坐在左边第一位的妇人用着帕子掩唇笑道。
她刚刚低头是为了对周边的女人眼不见为净,哪知道在她们眼里倒是她在羞怯了。
“祖母疼爱孙子自是人之常情,若是连这个醋都吃,新媳妇的气度也太小了。”说话的是坐在右边第一位的妇人,她面容冷肃,一手端着茶碗,一手用盖子刮了刮沫子,饮了一口。
之前就听说大宅子里女人多是非尤其多,真是所言非虚,她只不过是走进来已经在几个人的嘴里溜了一圈,百里舜华眉头微微蹙起,她讨厌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