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信噗的一笑,
“五爷,你是不是见咱们都被剑指着,你羡慕的很,硬要激怒太上皇,好陪咱们一道受罪?”
杨煜伸伸舌头,
“这样才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证明咱也疯狂了一把!以后老了说起来,那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让我的孙子孙女对我另眼相看,嘿嘿。”
心妍见梁淑贞口中鲜血不断外涌,气息奄奄,极是可怜。
于是急忙奔到屋檐下,扯过宋医女,又驰回兵墙之内,来到梁淑贞的面前,对宋医女道:“你给娘娘瞧瞧,施针灸让她呼吸自如一点。”
宋医女虽舌头虽在那年被颜泽雅等人剜掉了,可是听力犹在,闻言之后,立刻蹲下身来,取出针灸,要往梁淑贞咽喉之处刺下,欲为她疏通血络。
“柳心妍,你好歹毒,要用毒针刺死娘娘么?”
玲珑一声厉喝,抢手夺过宋医女手中细长银针,嗤的一声,刺到心妍脖间。
这一下全没防备,心妍被刺了个人仰马翻,痛的脸色发青,蹲在地上,半天喘不过气来。
几名女眷离杨骜、杨殇几人有数尺距离,因男眷正对峙不休,一时并未注意到这边光景。
宋医女见心妍额头满是冷汗,忙拍在她的后背,呜呜啊啊的哑声说着什么。
梁淑贞微微气喘,指着心妍鼻尖,虚弱道:
“柳...柳心妍,今日哀家或许就死了,你又何必急于一时,要以毒针害死哀家?”她以为心妍蹲身不动,是中了银针上的剧毒。
心妍疼得两眼冒泪,缓缓抬起头来,伸手将脖侧入肉半寸的银针慢慢拔了出来.
银针之上,一颗一颗赤红血珠来回滚荡,从针尖落了下来。
饶是秦蕊这样凡事不盈心怀的局外人,也微微别开了眼,难以接着看下去,因想到银针入肉的疼痛而微微寒噤。
心妍将银针擦一擦,放在袖中,问道:
“娘娘瞧见了,血是红色的,针上并无毒药。可以放心让宋医女施针相救于你了?”
梁淑贞愕然,心道柳心妍这丫头也真够狠的了,竟自己将那银针生生剥离。不适扯扯嘴唇,不情愿道:
“宋医女,来为哀家看诊。”
而男眷那边。
杨殇见杨德广因气怒而身子剧烈发颤,于是宽慰道:
“父皇别动气,难道还求我心高气傲的三弟说些什么好听的软话么。他若真的说了,儿臣倒觉奇怪。父皇听着也别扭。”
说到此处,走到杨骜身前三尺之处,问道:
“三弟方才关于藏匿玉玺之处甚为隐蔽那番论调,不知是什么意思?是告诉咱们,除非你愿意亲自交出,否则父皇与我便当定了谋权篡位的小人了,是么?”
杨骜此时忽然朝心妍投去一眼,随即目光缓缓收回,
“要让朕交出玉玺,让出王位,也并非难事。大哥只需胁迫了梁太后或是朕挚爱的女人玲珑,玉玺我自会乖乖交出。”
心妍袖管中的两手死死攥住,‘朕挚爱的女人’几字如同利刃一般,凌迟她的心肺。
玲珑大喜,动容喊道:
“三哥,即便他挟持了玲珑相要挟,你也不要交出玉玺。玲珑不要当三哥的累赘。宁可就死,也不要拖累三哥。”
杨殇低笑,
“三弟所言极是。只是那种方法过于卑鄙,为兄绝不会使用那等令人不齿的手段。”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续道:“为兄有个提议,不如你我公平较量,为兄若能百个剑招之内,将你制伏,那么你便交出玉玺,别无二话,这样可好?”
因杨骜自小文武兼修,便是江湖豪侠,千招之内也未必能与杨骜比成平手。
杨殇这时说百招要将其制伏,无意是告诉杨骜,自己不将他看成能够为敌之人。
心妍走了过来,扯了扯杨殇的衣袖,
“别,你身上箭伤未愈,稍一比划,便要挣破伤口。”
杨骜见心妍对杨殇言语温柔关怀,神态像极了一名居家小主妇,不禁心中酸涩难当,她何曾对他这样过,冷声道:
“杨殇,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的‘一’字才说出口来,便听呼的一声,杨骜已经从腰间取下佩剑,将剑鞘劲猛投出。
心妍大骇,她左手正扯在杨殇的衣袖之上,而杨骜抛出的剑鞘便直直朝她手腕飞射而来,若是给这剑鞘打到,必然手掌要拦腕断掉了。
杨殇眼明手快,环住心妍腰肢向左纵开,那剑鞘擦着心妍衣裙而过,带起呼呼风响,噗的一声穿进一名士兵的小腹,那士兵登时鲜血直喷,倒地死命。
杨煜大是错愕,心道三哥是气怒发妒到了极致啦!
玲珑愤愤难平,心想又给那贱人出尽风头,如今三哥和杨殇两人倒像是并非为了玉玺、江山而争斗,而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拥有柳心妍而斗。
杨殇将心妍放稳在地上,拍拍她双肩,温声道:“柳儿,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很快就...”
心妍惊声打断,“小心身后!”
杨殇微微侧目,瞥见杨骜长剑已经刺到他的颈后。
他微微一惊,推开心妍,随即仗剑来到颈后,架开当颈一剑。
只是,气来势太猛,他身子被震得连连退了数步,才站定双脚。
“三弟,咱兄弟二人好久没有这般比试了,上一次比试还是十年前父皇刚刚请师父教咱们习武之时。”
杨殇说着,颤动剑尖,指向杨骜心口。这一剑直逼要害。
杨骜方才自杨殇背后袭来,此时脚步正疾,眼看便要撞上剑尖。
若论常人反应,或是纵身避开,或是持剑格挡,但这两种方法都是说明不能接下这一剑,而设法逃开,比试之中便输了一招。
杨骜却并未二择其一,而是迎面直上,持剑朝杨殇脖间刺去。
妙!
杨殇心中赞叹。急忙撤开指在杨骜心口的长剑,转而格开杨骜已然刺到他脖前的利刃,说道:“这一招是为兄输了。”
原来杨骜方才那种打法,甚是奇特,若是杨殇不收剑格开的话,虽剑尖会刺入杨骜心口,可杨骜剑尖也必然刺破他的咽喉。
杨骜是瞅准了这一玄机,与杨殇拼一拼谁的定力略胜一筹,比一比心理战,看谁更看淡生死。
“接下来九十九招,你也并不会胜。”杨骜冷声嘲讽,屈起手臂,剑柄撞向杨殇肩后。
杨殇箭伤被重击,疼得闷哼一声,斜斜提起长剑,刺向杨骜小腹,杨骜被攻得措手不及,急忙闪身越开。
“三弟,这一招你输了。目前咱们打了个平手。还有九十又八招。请!”
杨德广坐在椅中观斗,群臣纷纷站在石阶之上,看着众兵包围之中、落花飞雪之下相斗的两名身形飘逸的男子,剑光闪闪,在空地穿来刺去,这场景竟分外难得一见,众人不由得看的失神了。
心妍捏了两把冷汗,紧紧凝着那两名在她生命中至关重要的男子。
在杨殇剑尖刺到杨骜心口之时,她便想到杨骜若是死了,她也不要独活,立即跟他去了。
而杨骜剑尖刺到杨殇咽喉之时,她又寻思,杨殇若是死了,那么她百死也难偿罪过。
一时之间,无措站着。忽听铮铮声响,两柄长剑相交,擦出火星,两人同时后撤,又一齐持剑刺出,砰地一声,两个剑尖抵在一起。
“三弟,这是最后一招,若是为兄胜了,你便要将玉玺交出了。”
杨殇说着,眉头皱拢,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他本就身受重伤,加之方才与杨骜过了近百招,于是伤势更甚,胸腔鲜血滚荡,冲出喉外。
心妍急忙跑了过去,见杨殇左肩之后伤口之中的鲜血已经将白衫染作赤红,瞪向杨骜:“他身受重伤,尚且跟你比作平手,已经是他赢了。”
心妍说到此处,便见杨骜眼中掠过痛色。
她一惊,才记起他腿上昨日也被箭所伤,今日与杨殇比试,并非趁人之危。
她方才那么说,伤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