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五十分,我拎着一大袋子面包香肠和白酒来到了墓地,二叔破天荒的提前到了,此时正抱着肩膀靠在木屋的门口无聊的摆弄玩手机。
二叔接过我手里的袋子看了一眼:“你再不来我就饿死了,先吃点再说。”
天色渐暗,西边的火烧云一片血红,即使是这个季节的傍晚也是很冷的,我探头看了看二叔背后半人高的背包和拎包,很明显这个特训的时间不会太短。
我不知道我们要呆多长时间,所以我准备的食物并不多,想去离这里最近的小卖店来回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我这个状况二叔也不好意思让我再去买,只能一边抱怨一边恋恋不舍系上了塑料袋。
我上山的时候没看见二叔的五手POLO,便问他:“二叔,你怎么没开车来啊?这荒郊野岭的多不方便啊?”
“你以为我不想开吗?上次回去那破玩意儿就报废了,现在一启动就跟你老舅似的,抖的我脸都疼,哎,修车又是一笔钱啊。”我心说你提我老舅干啥,人家癫痫早就好了,再说了你本来你自己就对车一窍不通,还非要图便宜买个旧车,我要是卖车的我也坑你,简直一坑一个准。
当然这些话我是不敢对二叔说的,二叔不是没钱,他现在的存款多了没有,交个购房首付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些年他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天桥摆摊看偷看小姑娘裙底,但实际上他在H市这个五线小城里已经有点小名声了,市里哪个达官贵人做贼心虚疑神疑鬼看见什么“灵异事物”的时候,经常会请二叔去给做个“心理辅导”。
二叔有个特点,从来不回避自己的赚钱欲望,去之前就要跟对方谈好价钱,要价不高可绝不划价,我曾经跟二叔去过一次,事后跟人要钱的时候直白的我尴尬症都要犯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那些心里有鬼的大官们才更愿意相信这人的确是高人,与其说他们相信二叔,不如说他们只不过是找个理由把钱花出去,国家不允许公务员经商,工资才多少钱,住得起一百八十平房子开着五十多万雷克萨斯的官,除非钱是老婆挣的爹娘给的,否则你说你清白,燕随风都不信。
我指着二叔的两个大包问他:“你带这么多东西来,这是准备待几天啊?我现在伤都没好,强度太大我可受不住啊。”
“特训的事放一边,刚得到的信,上次异世镜那件事的那个神秘人有消息了。”二叔擦了擦嘴,正色道:“金家的老太爷金文成你应该知道吧?就是他们家起的祸。”
我点了点头,这个金文成在东北还是有些名号的,想当初金家是和易家齐名的家族,和易家不同的是,金家世代相传的是东北跳大神。
跳大神在东北其实是非常盛行的。我们阴阳先生在主流文化下是实打实的封建迷信,而跳大神则一直挂着艺术的名头生存着,他们通过和鬼神的交流进行占卜避祸,通过和野仙达成契约关系来和恶鬼战斗,不过限制颇多,精通者寥寥无几。
不过几年前,金家的长孙有一次在酒吧喝醉了,酒后为了跟朋友炫耀,在酒吧众目睽睽之下请了神,结果触怒了请来的野仙,不但狠狠的教训了金家长孙,让他在病床上躺了小半个月,而且还断了金家在东北十年的仙路,以示惩罚。
按理说断了仙路的金家应该不会主动去招什么祸,请不了神的金家人就是一群二人转表演艺术家,所以这几年金家除了经营自家的二人转剧场以外基本什么活都不接,这么低调的金家怎么会出事呢?
“是不是挺纳闷?金家最近几年确实没什么动静,不过金家这次是后院起火,说起来真是飞来横祸。”二叔说着从包里拿出一瓶酒打开来:“事情说来也简单,那群跳大神的不是讲究人与万物的沟通嘛,所以他们不到必要的时候是不会对鬼魂赶尽杀绝的,因此金家祖宅里便镇压了许多的恶鬼,十多天前,金老爷后半夜起夜上厕所,路过祠堂的时候就感觉里面阴气比平时浓重了许多,觉着不对就进去看了看,这一进门没给老爷子吓死,祖宗牌位底下所有封印用的坛子都被打碎了,整个祠堂里鬼魂满天飞,老爷子看见这番情景赶紧回房翻出了自己的行头,才想起来仙路已断,已经请不来野仙了。”
要说这金家人也是挺倒霉的,和鬼魂战斗的方式主要就是请神,断了仙路就联系不上野仙,遇见鬼魂根本没有办法。
二叔继续讲道:“不过金老太爷也不是等闲之辈,请不到野仙上身,老太爷亮起身段,鼓声咚咚咚一响,屋里的鬼魂听见鼓声霎时间动弹不得。”
我看二叔评书范已经起来了,赶紧拦着他:“二叔你能不能好好讲,你嗓子压的跟单田芳似得我听着都费劲。”
二叔尴尬的咳了一声:“咳咳。。我好好说啊。金老太爷把鬼魂定住之后知道坚持不了多久,便想喊人出来联系我,可是刚喊出一个金字,眼前就是一阵黑雾,从里面伸出一只手,食指在金老太爷的额头点了一下,接着老头就晕了过去,一直到昨天晚上才醒过来。大儿子说家里一个坛子没剩,二十多个投不了胎的恶鬼都不见了。”
我想起我和二叔和神秘人恶战的那天,屋子里的鬼魂差不多就是这个数,难不成就是金家丢的那些恶鬼?
“老太爷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打电话,求我帮忙抓回那些恶鬼,一边说一边哭,我看老爷子也实在可怜,本来上次回来我想咱爷俩能躲就躲,别去招惹那个神秘人,但是现在看来这梁子算是结下了,金家和咱家世代帮衬,于情于理咱都不能坐视不管。”
二叔的意思我明白,本来以为那人是拢个几个孤魂野鬼,给想到是金家封印的恶鬼,要知道金家封印的鬼都是罪孽深重无法投胎的主儿,这事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