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来亨是秘密出来的。他在伏牛山的部队交给了郝摇旗统领。反正这些部队本就是郝摇旗建立起来的,所以,李来亨不担心会出什么纰漏。
他领着八百骑突然离开伏牛山区是有原因的。因为,和李自成商量,一来可能走漏消息,更主要的是,李自成和刘宗敏都会反对。
李来亨必须帮助张可旺攻下襄阳城。
攻襄阳一举两得。其一,给张献忠造势,使朝廷都知道张献忠回了湖广,使他承受大部分的官兵压力。其二,攻下襄阳,杨嗣昌必定会自杀身亡。如果没了杨嗣昌,可以说朝廷再也派不出一个像样的督师了,那时,战局形势就会有根本的转变。
从伏牛山到襄阳并不远,也就六七百里路程。李来亨决定隐蔽在张集镇附近的山谷里,静候张可旺的音信。
李自成得到张可旺从四川突围的消息以后,他立即和刘宗敏、田见秀商量了一阵。他们认为,张献忠此次出川,势必和李自成争夺高闯王时代的十三家农民军。
刘宗敏说,赶紧亮出旗号,打出威风,让罗汝才等人认清形势,投靠过来。他接着提出来,我们现在有十几万精兵了,完全可以横扫河南、山东,应该往东出郑州,攻开封,直至山东境内。
李自成也有此想法,该大干一场了。
“牛先生,你有什么高见?”对于牛金星,李自成有十足十的尊敬。
牛金星沉吟了一会,说:“不可。张献忠未在湖广有所作为之前,我们还得韬光养晦。”
刘宗敏厌恶地瞥了一眼牛金星,他看不起酸溜溜的读书人。
“韬光养晦、韬光养晦,我们都养了好多年了,现在十万精兵在手,何时有过这等实力?还韬光养晦?那是胆小!”
刘宗敏呵斥道。
李自成心里过不去,他对牛金星很敬重,他也知道刘宗敏对牛金星一类的读书人不怎么看得起,他赶紧打圆场。
“牛先生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不过,我们采取什么样的策略,还得细细掂量。来人,派人去请各位大将来此议事。”李自成吩咐道。
第二天,各位大将到齐了。
缺了李来亨。
“来亨呢?”李自成问。
“报告闯王,李来亨不知去向。”
李自成心里猛地一沉,心想,李来亨肯定又是擅自行动了。问问郝摇旗。
“摇旗,来亨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他只请我过去代替他管几天事。”郝摇旗按照李来亨的吩咐说。
“嗯?”李自成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
“闯王,我实在不知。来亨带着他的八百骑兵前天晚上悄悄离开老营,他留了一封信给您。”郝摇旗赶紧掏出一封信来,交给了闯王。
李来亨的信上写明了他去攻打襄阳的目的和理由,还附带分析了当前的形势,以及他对今后策略的建议。
李自成起先很生气,但看到后来,越看越高兴,满意地点点头,把信折起,收进怀里了。
“今后,李来亨将军的行动可以自行安排,各位将领不得随意过问!”
一条好霸气的命令。
李自成威严地扫视了大家一眼,“按牛先生的意见,韬光养晦。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攻打任何城镇,不得杀任何朝廷命官!”
本来是议事,现在变成了李自成独自做决定。
众将军一时没有弄清李自成的意思,正狐疑着。突然,有军士报:“营外有个自称宋献策的人求见。”
李自成大喜,“快,全体将士一起出营迎接!”
军师到了!
李自成早就想好了,要拜宋献策为军师,这不但是他一个人的意思,更是牛金星的极力推荐.宋献策,江湖术士,易经八卦,天文地理,奇门异术,样样精通。特别是他对兵法更是有很深的研究.在江湖上,很有些名气.他之所以来投奔李自成,不仅仅是李自成有邀,更因为他自己认为,今后得天下者必定是李自成.宋献策从亡友手中得到一个残本的推背图,这本书是着名的预言书,其中有一个预言就是说李自成会得天下。书上画着一幅图和几行诗,画上,有一巨人执弓射中一美人,这美人骑在一大猪上.图下写着几句诗:红颜死大乱止,十八子主神器.后面又有几句七言诗:龙争虎斗满寰区,谁是英雄展霸图.十八孩儿兑上坐,九州离乱李继朱.这不就是预言李自成讲得天下吗?
宋献策对李自此得天下深信不疑,所以,他一听到李自成出山,赶紧就寻过来了.宋献策一到.他就神神秘秘地把这本古本的推背图献给了李自成.李自成一看,大喜.他身边的大将轮番观看,无不欣喜若狂.“绝密!绝密!”
牛金星看完,他悄声对周围的大将说,闯王得天下的事,那是没得半点疑义了.李继朱,说得再也明白不过了.只是,这事暂时不能外传,绝对不能让崇祯皇帝知道了,朝廷一旦知道了此事,他们会千方百计破坏的,会把朝廷的全部力量用在我们身上。
众人一听,知道这是正话。朝廷不但会派兵攻打,还会想办法挖龙脉、破坏风水等。
宋献策初到就立此大功,他的地位算是奠定了。
拜为军师之事只等良辰佳日了。他心里直乐。
李自成睡不着,太兴奋了,他虽然有志向推翻大明江山,但是总感到是很遥远的事,对于未来能否实现目标,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现在,宋献策带来了古本的推背图,那上面明明白白画着和写着得天下者就是他李自成,能不兴奋吗?
刘宗敏也很高兴,他陪着李自成喝了两壶烧酒,有些醉意了,他说:“李哥啊,我们过去虽然锲而不舍地坚持下来了,可是哪里想到,千年之前,上天就已经注定你会成为朱家之后的一代君王呢?我觉得啊,我们趁着杨嗣昌还远在四川,赶紧招兵买马,扩展军队,打出旗号,尽快称王,这样,才可以号令天下。”
李自成心动了。他觉得,反正会要称王,那就早点称王吧。心想,就不知牛先生怎么看。
牛金星来了,他建议说:“当年朱元璋有个谋士叫朱升,他见各地反元的义军纷纷称王,于是对朱元璋建议: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后来,真正成为君王的人却是最后称王的人。牛某觉得,闯王仍然可以采取此一策略吧。”
听牛金星这么一说,李自成虽然心里不爽,但觉得有道理,特别是李来亨给他的信中明确提出了今后的策略,意思一样,就是一条道理,不能急于实力。
李自成急于称王的打算终于压抑了下来,他开始筹划拜宋献策为军师的事了。
拜军师不是件随随便便的事,首先得选个吉时,其次要请道士做法事,再就是举行隆重的仪式。
宋献策没有推让,他自忖,在闯王部下,自己是后来人,为了不被将领们看轻,有个隆重的仪式是必须的。当年,韩信作为下级军官,不就来了个封坛拜将吗?今天,李自成也给自己拜军师,从此,他在军中的地位也就奠定了基础。
此事已定。牛金星主持具体工作。
正在此时,突然传来张献忠突出重围,进入湖广的消息。而就在此时,一个姓李的河南人派人来见闯王。
来人称,河南杞县李公子,李岩带兵来投闯王。
杞县李公子何许人也?
宋献策赶紧说,此人我认识,文才武略,有大将之才。他介绍说,此人是杞县富户公子,读书不少,武艺又精,极有统领军队的能力,还有地方管理才能。这人结识了一位奇女子,叫红娘子的艺人。这红娘子虽然是女流,可是,弓马娴熟,人又长得极美。因为在开封卖艺,被一名纨绔子弟看中,她卖艺不卖身,把那个官家子弟痛打一顿,因此被官兵捉拿。李公子仗义疏财,先是贿赂当地官员,不成,他就率领乡民在开封劫牢,成功后,没想到他们竟然千里迢迢来了这里。
李自成一听,又有人才来投奔,心中高兴。
不过,李自成在高兴之余,心中隐隐约约有些异样,他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