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来亨攻下了亳州,图尔哈很勇猛,竟然逃脱了李来亨的截杀,他逃往了徐州。
李来亨在等待襄阳的动静,可那边迟迟没有得到多铎撤军的消息。
怎么回事?多铎不应该置亳州、徐州而不顾啊。
“老九,难道多铎敢放弃东线?”李来亨问。
“不应该。除非大顺军本身出问题了。”
“唉,我就担心他们乱了阵脚。如果他们撤出襄阳,那就一切都完了,我们也只能孤军奋战了。”
“田见秀将军被控制了,据说冲撞了皇上。”
“一个个有远见的人都被皇上弃而不用,大顺没有机会了。”李来亨的表情很寂然,一种难以形容的孤独油然而生。他穿越几百年,知音难觅啊。半晌,他对老九说:“不等多铎了,我们进攻徐州。”
在亳州,李来亨补充了军马,他的精锐现在又可以使用双倍战马了,今后,他又可以在广褒的战场上驰骋。
既然多铎有可能放弃东线,那么,是不是可以考虑以安徽、山东为基地,再发展一个东集团呢。如果可以的话,。
李双喜率领五十快骑直奔明月山。他根据情报得知,牛金星往明月山逃窜。
李双喜带领的五十骑都是他亲兵营里的精锐,对付牛金星的人足够了。他必须尽快把牛金星捉拿归案,李自成明天要离开襄阳,他负责李自成的护卫。所以,留给李双喜的时间不是很多了。
虽然李自成对牛金星的逃窜很气愤,但是,李双喜离开李自成时,他反复交代李双喜,追捕牛金星虽然重要,但万一追不到也就算了。
在李自成心目中,他对牛金星还是很依恋的,所以,他内心并没想把牛金星给杀了。
李双喜经过一天一夜的奔袭,终于摸到了牛金星的行踪。原来,牛金星他们早在半个月前就做好了逃亡的准备,这里,他们早派人来安顿了。
牛金星选择了一所胡氏老宅子作为他的新家,这里房子很多,可是胡氏人丁凋零,剩下不多的人,被牛金星派来的人驱赶走了。半个月前,他就把自己最亲信的人派到这里,作为他潜伏和安顿晚年的地方。
牛金星在西安时就有了打算,所以,金银财宝他都刻意搜罗,经过几个月的暗中经营,已经积累了不少的财物,养活数十口人不成问题。
他准备埋名隐姓,做个乡绅。
牛金星才到明月山不到半天,就有报告到了,李双喜率兵追杀而来。
牛金星大惊。
“多少人?”他问。
“五十多人。”
牛金星沉吟了片刻,眼露凶光,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阴森森的,“你小鬼真敢追来啊,别怪我牛某人心狠!”他回头对一个身穿铠甲的人说,“斩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
“遵命,一个活口不留。”
说话的是牛金星半年前养的一个死士,此人是牛金星特意物色的人物,骁勇、残忍。
李双喜来到明月山下,他不敢造次,所以到了山脚下之后,很客气地说要见牛金星。
牛金星没有出来,他的管家出来了,说:“哎呀,李将军啊,您来了?我们牛大人从前天开始发烧、人事不省,我们做奴才的就自作主张,把他掳到这里来了。他现在重病在身,我们不敢让他每日行军劳顿,所以,冒昧行事,把他藏在了这里,等他病愈以后,再来追赶部队。哎呀,没想到将军神算,竟然知道了我们把牛大人藏匿在这里。李将军,我们知道,这是死罪,即使是皇上原谅我们,牛大人醒过来以后也肯定不会饶了我们的。但是,我们做奴才的只知道忠诚二字,所以就算是牛大人杀了我们,我们也只能如此了。也请李将军体谅我们做奴才的一片苦心。”
李双喜自然不信这鬼话,但又不能点破,他故作惊讶,“哎呀,牛大人病了,你们怎么不早说呢?既然病了,那当然不能鞍马劳顿,须得静养。那就这样办,让牛大人在这里养病,我把这些亲兵留在这里保护牛大人。”
“李将军的亲兵就免了吧,现在战场上正需要人手,哪里还敢让将军的亲兵放在这里闲着呢?”
说了几句,李双喜说我见见牛大人吧。管家先是说只怕牛大人得的是瘟疫,看不得,后来拗不过,只好让李双喜山上见牛金星。
李双喜知道有风险。但是,他很自信,他所带的五十个亲兵都是精锐,能以一敌十,所以,他自信,斩杀牛金星,再全身而退是没问题的。
李双喜给他的亲兵发出了战斗的暗号。他们准备刺杀了牛金星之后迅速脱离,绝不恋战。
来到一个老宅子,很大,也很阴森,长长的过道,高大的房梁,这一切都预示着,这里曾经是一个大户人家。
牛金星躺在床上,没一丝动静,似乎真的变得很重。
就在李双喜准备问候之时,突然,牛金星暴起。
一把钢刀朝李双喜的腹部插来!
等李双喜发现床上不是牛金星时已经晚了,一把三指宽的钢刀深深地插进他的腹部,他想拔剑,可是,床上那人又给了他第二刀。
房子不大,蜂拥进来的人很难施展开来。李双喜的亲兵还没来得及反击,他们的战斗力就基本上损失殆尽,五十名亲兵,在长长的走廊上很快被伏击身亡。
没剩下一个活口。
李双喜没有来得及说一句完整的话,被自己人杀了。连报信的人都没有了。
战斗短促,没有超过五分钟。
牛金星从一个房子里转了出来,对他的精锐很满意地笑了笑,特别是对那个亲手杀死李双喜的死士,他点了点头,鼻子了欢快地“哼”了一声。
“走,此地非久留之地,再辛苦各位,我们到一个世外桃源去快活。”牛金星说。
大军已经开动,而李自成不见李双喜回来,他第二次修改自己的撤退时间,到现在,超过计划开拔的时间一天多,再等下去,危险就会成倍地增加。
“再等等,再等等。”
现在襄阳城只留下李自成的中军和李过的断后部队了,再等下去,他们可能就没法脱离阿济格和多铎的追击了。
“皇上,不能再等了。双喜将军自己会追上来的,我们走吧。”宋献策几次催促。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李自成问。
“不会的,双喜将军智勇双全,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宋献策明知这话没有丝毫依据,但他还只能这么说。
正说着,门外报,双喜的亲兵回来了。
一个负伤的亲兵被人撑扶进来。
一看这情形,谁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但还得问清楚。
“双喜将军呢?”
“将军被牛金星埋伏的兵马杀了,臣也被击昏了,醒来后,只有我们五十个人的尸体,将军的头不知被牛金星弄到哪里去了,臣只把将军的身子带了回来。”重伤的亲兵回答。
李自成怔怔地,两只眼睛茫然地看着,他嘴角颤抖着,但没有一丝声音,所有的人也被惊呆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李自成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的身子。
“噗通!”
李自成重重的摔倒在地。
李来亨已经得到李自成撤出襄阳的消息,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历史,真的难改变啊。”
随即,他对部下说:“进攻徐州,然后进攻济宁、泰安。”
这是一个宏伟的计划。下一步,就是进攻天津和北京了。这是一个混战的局面,清兵的主力南下,而李来亨的主力北上,这样,李来亨完全可能形成横贯山东、河南、陕西的一个割据势力,把清兵一分为二。
李来亨向徐州进发。
李自成被阿济格紧紧咬住。多铎专心致志地对付李过。
李过的三万精锐死死地挡住多铎南下的道路。战斗已经是第五天了。虽然很惨烈,但李过的兵将知道,不能让多铎前进,李自成的中军对付阿济格本就已经很艰难了,如果多铎再加上一把火,李自成的部队非覆灭不可。
李过没有太多的口号,他只知道身先士卒,他的兵也没有太多的豪言壮语,只知道和主帅一起猛冲猛打。
多铎见识了李过的凶猛,他很多时候是在和他拼消耗,这是谁也不愿意的事。但是,棋逢对手,不拼消耗又有什么办法呢?
李过三万人还有两万,他估计,多铎不敢长时间和他拼消耗了,因为,他们的目的不同,多铎要对付的人太多了,这么多汉人还等他去征服,而李过,他们暂时只是为了活命。
刘宗敏被阿济格狠狠咬了一口,他带领的五千精兵阻击阿济格,没想到阿济格的战力如此惊人。
阿济格亲自带领五千轻骑兵向刘宗敏阵地冲锋,刘宗敏本来以为不是什么大事,这种阵势见多了,一次冲锋还没有人能撼动他刘宗敏的。可是,事实出乎意料,他的兵今天异常的很疲软,几乎成了不战自溃了。
刘宗敏连斩数人,可是,兵败如山倒,哪里还阻挡的住?
阿济格率领的五千人势如破竹杀将过来,刘宗敏最后只好带着残兵败下阵来。一口气,跑了十六七里,一直追到了李自成的主力部队。
“皇上,快走,敌人追上来了!”刘宗敏见到李自成后第一件事就是叫李自成赶紧跑。
李自成一听,慌了,他哪里见过这样惊慌失措的刘宗敏?既然他都这样惊慌,那肯定是遇到强大的敌人了。
可是,能跑吗?没有人断后,溃败还得了?
李自成的铁杆哥们不少,死忠的、愚忠的一大摞。一听清兵追来了,起先稍稍乱了一下阵脚,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后来,争着断后的人还真不少。
张鼐说:“双喜哥死了,我要为双喜哥报仇!我来断后。”
“不行!你贴身保护皇上。”刘宗敏说。现在,刘宗敏冷静了,他战场指挥能力是很强的,再慌乱也是短暂的事,他思考了一下整个战局,说:“张鼐,你保护皇上,有什么闪失,我拿你是问。军师,你也不能离开皇上半步,断后的事还是我来。刚才,阿济格太猛了,一时没在意,吃了点亏。”
李自成很激动地对刘宗敏说:“兄弟,还是你靠得住,要是有朝一天真的天下太平了,我们就共享天下吧。”
“皇上,我们不必客气,一起生生死死,今天遇到危机,我刘宗敏自然得挡在前面。好了,你们赶紧走吧,找个好过江的渡口过江,我会死守的。哪怕是死了,我也不会让清兵追上你们的。”刘宗敏说。
“宗敏,别这么说,我不让你死,你不能死,你必须活着回来。”李自成说。
英雄之间的惜别话不会太啰嗦,刘宗敏挑选了一万精兵,开始组织防线。
李自成犹豫了片刻,毅然转身,带领他的人马朝西南方向急进。
刘宗敏骑马站在山坡上,看着浩浩荡荡的清兵往这边开来。他们没有立即组织进攻,他们列成一队队方形阵势,等候他们的统帅下令。
阿济格到了。
他站在阵前,和他的部下说着什么。看来,他们没有准备给刘宗敏一个喘息的机会。
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李来亨顺利地攻下了徐州,他的情报系统告诉他,父亲李过在襄阳以南一百公里和多铎打得很惨,三万将士只有不到一万了,而多铎也同样很惨,他五万主力不到三万了。
李来亨很想往西南方向奔驰,可是,理智告诉他,往西,结局是很惨的,李自成不可能因为他的驰援而改变命运,因为,他只是在演绎历史。历史决定了,他必须消失,那就只能消失,李自成不是穿越者,所以,他将在近期内或者消失在九宫山去,或者在石门县峡山寺出家。
“向山东出击!”李来亨没有继续为李自成的得失纠结了,他按自己的思路出击山东,建立东集团,把整个中国从中间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