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席哈奇副都统领着残兵一口气跑了两百多里,他们第一次逃跑,第一次亡命,最后,精疲力竭了,在泊头镇扎营。他们想,敌人不可能追上了,再说,这里里沾化县很近,沾化县才洗劫过不到十天,不可能有官兵驻守,所以,他们不担心有人来袭扰他们。
不过,虽然如此,他们也没准备再进城宿营。副都统决定扎营野外,他还是多派了游哨,警戒也布置得非常严密。
在野外扎营对于满族人来说更有安全感,他们一旦遇敌,就可以快速移动。所以,他不相信那支神秘的军队能够赶上来。他布下的游哨至今回报的结果都是说,未见敌人踪迹。
今天实在疲劳了,赶紧睡,明天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很难说。
可是,令清兵再怎么也想不通的是,李响的部队竟然很快就跟上来了,才三更天,游哨和警戒都没预警,李响的八百骑兵突然就出现在乌席哈奇副都统的营寨前。
攻打营寨比攻打城池容易多了。李响的部队很快就攻破了清兵的第一道防线。又是一阵砍杀,乌席哈奇一见形势不对,只好又是:“撤!”
幸亏,清兵的战马是一流的,都是清一色的蒙古良种马,跑出数十里路之后,见没有敌人追来,再次清点人数,只剩五百来人了。
副都统悲哀地发出一条命令,“人歇马不歇,直到辽东乐亭县,再抢占海船偷偷北上。”
这条命令一出,所有兵将都明白,现在真的是逃命了。从沾化县到乐亭县,要经过河北、天津,接近秦皇岛,山海关了。多远?直线距离就接近三千里路,人不跑死,马也会跑死的。
三千里路倒是小事,一路上,肯定会遇到明军,虽然大仗不一定打起来,但是,只有六百人了,再也经不起消耗了。更可怕的是,李响的部队似鬼魅,他们不知几时又会出现在眼前。
副都统从没这么狼狈不堪,他没法子,只好拼命逃跑。跑了一天,突然有个想法,化妆成明军,这样就安全多了。
眼见李响的部队没再跟上来,他们放心了许多,心想,只要到了渤海附近,最好是乐亭附近,他们就有可能租用,或者强行占用海船北上。
到了第三天。他们来到海兴县附近,在一个名叫大摩和村的地方,清兵傻眼了。
一杆黑色的“李响”大旗瑟瑟作响,他们列阵占据清兵前进的路线。
“杀了他。”
副都统乌席哈奇脑子里冒出这么个念头,但是,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他从李响的眼神里,读懂了一件东西,他自己虽然从没打过败仗,也从没失过手,但是,这个年轻人的眼神告诉他,他可以杀别人,还没有人能够杀了他。
“撤。”他脑子里一个强烈的念头。
可是,这个“撤”字还没来得及从他嘴里说出来,李响发出了低沉的吼声:“杀!”
短促、激烈、快速的战斗,接着是快速的脱离。乌席哈奇副都统从东面脱离了战场,跟随他的人仅仅只有一百五十多人了。
敌人又没有追上来。副都统没有休息的机会,他意识到,敌人并没有赶尽杀绝他们的意思,李响他们不是在战斗,他们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这种游戏是痛苦的。
被玩的人没有资格退出游戏,他们永远要陪着玩他们的人玩下去。清兵玩汉人玩久了,他们以少胜多已经多年,现在开始报应,他们被一个叫李响的少年将军玩得悲惨。
从海上逃走。
副都统已经无数字有了这个念头。可是,但他们一接近大海,李响就出现了。
他们已经不再杀他们,只是远远地跟着。
“老子不跟你玩了。”乌席哈奇愤怒的吼道。可是,人家要跟你玩,有什么法子?
抹脖子,他又无法下手。
就这样,他们到了乐亭县。原计划,到了乐亭就算是到家了,从这里租船回沈阳,这是他们经过几次的路线。
可是,现在,一个魔鬼紧紧跟在自己的身后,他没机会去租船,更没机会抢船,这里有明军驻军,他一百五十人不堪一击。更主要的是,李响就在他们不远的地方跟着。
副都统和李来亨面对面。
乌席哈奇真想跪下来想李来亨磕头求饶。可满洲人很傲气,也是不允许的。
“李将军,我们决战吧。”他知道不能幸免。
李来亨笑了笑。
“你不配!多尔衮亲自出马还差不多。我要你对他说,他想逐鹿中原,过来吧,我李响在关内等着他。要是他不来,嘿嘿,几年后,我李响也会去关外找他。你还告诉你们皇太极,满人,野心别太大,想得到的东西也别想得到得太多,有了一块地方生存,可以了。想入主中原,太天真了一些。”
乌席哈奇副都统没接话,他不知说什么好。
李来亨又说,“你这一百多人,我没杀你们的兴趣,留你们回去报信吧。记着,别忘记,我的名字是李响。你们走吧。”
“谢谢李将军不杀之恩。将军,我们很佩服你,但是,我有个请求,想问一问,能否告诉我们,你们是谁的部队。”乌席哈奇副都统问。
李来亨微微一笑,说:“天朝。我们是天朝的部队。满洲人有很强的战力,但是,对我们天朝来说,你们仅仅是鞑子而已。”
天朝。乌席哈奇当然以为是指明朝。
“没想到,你们明朝也有这等精锐。”
乌席哈奇走了,他们坐船走的。
李来亨也走了,他本想带着八百骑从海路绕过了山海关,观看辽东大战。
洪承畴的与皇太极的决战即将开始,这是明朝和满清的一场大决战,也是最后一场。
李来亨非常向往在这种战场上驰骋,可是,那是明朝军队和满清军队之间的事。
分≡≡≡≡≡≡≡隔≡≡≡≡≡≡线山东的官兵发现大量的满清兵伤亡。他们惊诧不已,这些满清兵不是得瘟疫而死,他们都是被砍杀而死的,并且,他们的身上并没有太多的伤痕,大部分的清兵都是一刀致命。
这就太奇怪了。因为,这不是对等的战斗。
巡抚知道了。总督知道了。各级官员都知道了。
“捷报!大捷!”巡抚王希第一个说话,他对总督刘霖阿谀道,“刘大人啊,您推荐的总兵杨大人是个人才啊,斩杀五千满清兵,真是旷古奇功啊。”
总督刘霖捋着花白的胡子,微微笑着,眼睛流露出狡黠的神色,嘴里说:“哪里哪里,你王大人立了大功啊。”
王巡抚哈哈大笑,有转过头对杨总兵说:“盖世奇功,盖世奇功,杨大人,我和总督大人立即起草奏折,皇上定当对你嘉奖。可喜,可贺。”
杨总兵自然不是蠢人,他知道两位山东最高指挥官在演戏,他自然得帮他们演下去,结果可想而知,大家都平白无故捡到一个功名。
只是,他们心里都在琢磨,这股清兵是谁杀的呢?
有老百姓说,一个叫李响的少年将军干的。
“谁是李响?”
心中一个大大的问号。
山东几位大人始终是一个心病。不过,报捷的奏折连夜发出去了。
两天后,崇祯皇帝在睡梦中接到了山东来的奏折。
李来亨准备回家。
李自成已经传来命令,要他归队。
闯王有大动作。老九接到了紧急军报,李自成要求他们尽快回河南。
李自成准备攻打开封。
老九告诉他,闯王把渑池、孟津的守军都撤了。
李来亨长叹一声,他知道了,李自成没有真心经营洛阳的决心。渑池和孟津,都是扼守西北方向极为重要的关隘。在战略上,渑池只需数千精兵,就可以阻止陕西十万精兵东移;孟津,也只需一旅之师,北方来敌就只能望河兴叹。
李自成放弃两个天然屏障,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说明他无心经营河南,他还是想着他的老家西安。农民军狭隘的家乡观念注定了这一结果。大部分的将领,他们都来自于陕西。
多可惜的一场策划。李岩等人精心筹划的战略,被李自成的那群老兄弟们给毁了。
李来亨知道,牛金星等一群文人,明哲保身的哲学,也注定他们不会太坚持自己的观点,他们对刘宗敏等人多有几分畏惧。
李来亨只有遵命,立即回河南,帮助李自成攻打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