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四海客栈门口,停下了一辆还算豪华的马车。
马夫道了声:“四海客栈到了,老爷,小姐。”紧跟着车帘被掀开了,一个大家小姐打扮的姑娘俯身从车里出来。
迎客的小二忙上前候着,脸上犹挂着谄媚的笑。他每日迎来送往的,陪着笑脸应对各式各样的人,最轻松的时候莫过于看美女了。
一般的,大家小姐的长相都不错,眼前这位小姐身材不错,衣着也不凡,想来必是位难得的美人。
但见这小姐抬起头来,小二心里不由一阵叹息,却是位长相平凡的姑娘,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到,就算他有过目不忘的记人本事,也不敢保证以后见着她还记得住她。
这小姐下了马车后,对着马车内道:“父亲,我已下车了。您可以出来了。”
没想到她这声音还真好听,小二心中讶异道。
一位面容苍老的老儒士从里面钻出来,那小姐小心翼翼的扶着他下车。
待得老儒士打发走了马夫,小二动作毫不迟疑,笑容不变,恭恭敬敬的上前问道:“二位客官这是要住店,还是用餐?本店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大客栈,……”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老儒士从衣内取出一块木牌在他眼前晃了晃。
“原来客官已预定了上房,还请二位随小人来。”
这对父女自然是搬离刘府的林洋和林晓父女俩。
至于林晓的面容,自然是戴上面具的原因。在马车内,她想起自己不可示人的面容,便取出贴身的面具戴上,并以“新娘不便让人看见面容”的理由应付了父亲。
她扶着父亲,进了四海客栈,到掌柜那验证了木牌凭证。
“这确实是我四海客栈的定房凭证。小富,带二位贵客去后院的甲字院房。”掌柜道。
“是,掌柜的,”小二应声后,对着林家父女道:“二位,请跟小人往这边走。”
“慢着,掌柜的。老夫还在你们这预定了下等房两间,待会儿,我家下人会送很多东西过来,还请掌柜的安排人接待一下。”林洋道。
“下等房?嗯,”掌柜的翻了翻手中的本子,“敝人疏忽了,客官确实还预定另外两间房子,丁字十七、十八号房。唔,客官既有交代,本店自然竭诚为您服务,到时,定会为客官安排妥当的,包管不出纰漏。”
林洋“嗯”了一声,转头对小二道:“走吧!”,小二忙谄笑着在前引路。
林晓微微皱了下眉头,要不是父亲说,这掌柜的都没注意到他们还订下了两间下等房,这四海客栈的服务还真令人不大放心。不过,父亲都不跟他们计较,她也不好说什么。
“二位客官,这就是本店的甲字院房。”小二说完,从身上取出钥匙开了锁,然后推开院门,当先一步迈进去,同时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二位客官请进。”
“不错,不大不小,庭园布置雅致。”林洋点头道。
林晓随着父亲进了这甲等房,东张西望,脚下有条青石板路直通正房,院落两侧还栽了些花草树木,落入眼底的尽是花红叶绿。
林晓心里不由掠过一句诗句——洛阳三月花似锦多少功夫织得成。这是前世的唐诗,形容的是前世的洛阳(她感觉,大汉京都就坐落在前世的洛阳附近)。
刘府只有不多的花木,好像还得等到夏天才会繁盛花开。所以,她一直未曾想到,这大汉成武17年的春天就要过去了。
哎,刚刚才出来,她怎么就这么快想起刘府?
再过两天,她就要名正言顺的以女主人的身份重新进入刘府,有什么好想的?
走在前头的林洋感觉到女儿没有跟上,转过身来见林晓正停步发呆,唤道:“明谕!”
“啊?父亲!”林晓回过神,忙跟上前。
林洋抿了抿嘴,没说什么。
小二推开正房房门,林家父女两人先后进了屋。
“二位客官可还有什么吩咐?”小二待两人观察了会儿房间后,才出口问道。
“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林洋发话道。
小二听了,便道了声:“是,小人这就告退了。”
林晓微感口渴,拿起桌上一水壶,突然想起这院子不知多少天没人住了,便叫住小二,吩咐他去取壶热水过来。
“明谕!”林洋见小二退下,坐到一胡椅上,“过来,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林晓便走到他旁边的座位坐下,扭头看着他。
“明谕啊,后天你就要嫁人了。从此以后,你就是人家的人了。你自小很要强,我一直想,得给你找个能容你让你的丈夫。然世间男子,大气容人的人不多,能容得下女人的更是罕见。我一直很忧心。幸好,子英这孩子是个好男人。这些日子,我见子英与你恩爱如夫妻,最重要的是,他爱你惜你让你,倒是我安心了不少。”
“父亲!是女儿让你挂虑烦忧了。”林晓声音带着歉意,眼前的父亲是多么爱她!她去年没有尝试与父亲沟通,就那么逃婚出来,是对他最大的不信任!
“傻孩子,你是我女儿,我不为你着想,谁为你着想?”林洋抚着林洋放在桌上的手,接着道,“女儿啊,你嫁过去,为人妻,得学会对丈夫温柔体贴,对他上司长辈,比如他恩主黄归将军,要像敬重你父一样敬重他,要帮子英管好府内诸事,千万别让他在外忙碌回来,还为你烦忧!虽说子英甚爱你,但他能让你一次,两次,但能次次让你吗?如果你一直要强,迫他让你,总有一天,他会受不了的。因为,他身为一家之主的脸面没地方搁了。”
“女儿明白,女儿会谨记父亲教诲的!”林晓声音有些沙哑。
“嗯,这次还是有些匆忙,我做父亲的,有些事情不便教你。过会儿,我会出去找个婚事教习嬷嬷来教你的!”林洋道。
“哦,女儿明白。”林晓羞窘应道。所谓的婚事教习嬷嬷,就是代替那些母亲早亡的新娘的母亲,教新娘婚礼上的规矩,最重要的是给她上如何洞房的生理课。
林晓毕竟来自开放的现代,前世再怎么守身如玉,该懂的她还是懂的。
现在,林洋专门为她请人来教这个,她就算明白,也不好推拒。总不能说,父亲,这个如何生孩子,女儿早就懂了,不用了。那不把她父亲吓倒!
当然,婚事教习嬷嬷的另外作用,她还需要。否则,规矩学不好,婚宴上出了丑,坏的可不只是她自个的名声,登海林家和刘靖,都会遭人耻笑的。
恰在此时,传来敲门声。门没关!是那个小二!
“进来吧!”林洋道。
而林晓立即起身,伸手接过小二手里的水壶,却听他开口道:“二位客官,你们家的下人到了,送来不少东西,掌柜的令我过来告诉你们一声。”
“好!明谕!我出去下,你先呆在这里吧。”林洋道。
“嗯!”她应了声,然后便见父亲跟着小二出去了。
将水壶放到桌上,她看了看桌上倒盖的水杯,然后取了水杯和水壶出去烫洗了几遍。
待她洗好水杯,喝了几口水,林洋便回来了。
“明谕!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林洋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裹道。
“啊!”林晓看到那包裹,不由叫出声。
这是她昨晚打包好的行李,只是出来时忘记回房去取了。
“你啊你,都要当人家妻子了,忘性还这么大。幸好,子英发现了,让刘平送过来。”林洋将包裹放到他之前坐的椅子上,无奈的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父亲!”林晓娇哼道。
“好了,你父亲要出去请婚事教习嬷嬷,你好好呆在客栈等着吧!”
“噢”,眼见父亲又匆匆出去,林晓只好打开包裹,取出里面的几本书,翻开其中一本看了起来。
……
这次,将近正午,林洋才回来。
父女俩一起吃了顿饭后,林洋才告诉她,他给她高价请了位姓秦的老嬷嬷,她在婚事教习这一行侵润多年,是这行的权威。不过,她得明天早上才会来客栈教她。
当天下午,她便继续看了几个小时的书。
而林洋,则到两间下人房那重新点了点她的嫁妆。整理好后,他又出去了,说是雇佣了些人,给她婚礼那天撑场面的。
到了晚上,林晓很理所当然的,要把正房让给父亲,自个到隔壁偏房去睡。
结果,林洋不许,说她是给刘靖当正妻的,必须睡着正房,更得被人从正房迎接出去,从刘家正门进到刘府的主人正房,不然不吉利。
难为父亲这片爱女之心,林晓也不好拒绝,只好住到正房,委屈父亲住偏房。
隔天
刘靖在太阳刚冒出头来的时候,便骑马过来了。身后,自然带了些挑担的下人。
闻得刘靖过来的消息,林晓本来很开心,但父亲却不许她出门,她只好在房里等待。
在林晓的感觉里,好像过了很久,父亲才回来,告诉她说他点检了聘礼,没有出错,一样不缺。
林晓微嘟着嘴,巴巴的看着他,她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父亲该知道的。
林洋笑着道:“子英,这小子想过来见你。我告诉他,不符合婚礼规矩,让他别着急,明天就能见到你了。他很失望的回去了。”
“哦,是啊,明天就见面了。”林晓失望中又带了些喜悦,虽没见到刘靖,但想到他这么早过来,是为着见她,她心情便好了几分。
两人说着话呢,小二来报,外面有人来找他们。
预料中,是与林洋约好的婚事教习,秦嬷嬷。林洋很快将她迎进他们住的甲字院房,介绍给了女儿。
这个姓秦的嬷嬷不愧她的名声,刚见完面,便进入角色,开始负责的教起她规矩来,讲解的也很有趣易记。
林晓几乎整个上午都在记着婚事规矩,下午则在秦嬷嬷的引导下,在房间内模拟演练起来,忙得都忘了刘靖下午会来追聘了。
其实,那个追聘,是可有可无的,把下聘环节弄成两次,实在很麻烦。只是,根据登海规矩,二次送聘表示男方重视女方。而林洋显然想抬高女儿,所以,才令刘靖二次送聘礼过来。
刘靖这次过来,倒没有奢望林洋这次放他进去,不过,还是又请林洋通融下。结果很显然,林洋这次依旧没让他进去。
林晓是到了傍晚吃饭时,才听父亲说起的。听闻刘靖又要求进来,她不由得笑了。
刘靖这次是没想能进来的。之所以又那么做,是让她父亲不自觉的为他传了个消息进来。两人心意相通,林晓自然明白她的子英是在表明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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