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武17年二月二十七日,陇西郡,刺史府。
大清早的,劳亢背对着大门,大眼正瞪着屏画上的关陇地图。他的眼神从陇西延伸到金城,又回到陇西,最后定格在司隶。
几下不轻不重走路声,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中。刚刚唤人去叫他的女婿牛伏过来,这声音必是牛伏故意弄出来的。他的这个女婿也是他的心腹谋士,为人谨慎有礼,很得他胃口。
他转过身来,果然是牛伏。他笑咪咪的对着站在门口的女婿道:“元昂来了,快进来吧!你我翁婿两人之间,无须客气。”
“大人是小婿的岳父,更是小人的主公,小人可不敢坏了规矩。”牛伏谨慎的说道。他跟了劳亢二十来年,比劳亢本人了解他,怎会忘了主臣间的分寸,给自己留下后患呢?
“哈哈哈”劳亢大笑,胖乎乎的脸上显出憨厚之色,“元昂就是太重俗礼了。坐下吧!”
话虽如此,但其实劳亢非常满意牛伏对他的尊重。牛伏当年并非他手下中最出众的,但从来没有因为他的亲近而忘了自身的身份。所以他才把女儿许配给了他。
牛伏小心翼翼坐到客座上,主位的劳亢正声道:“元昂,八天前,征西将军大军便过了兰州与司隶分界线,现在该到京都了。你说,本刺史是不是可以动何屯了?”
“主公,您现在只是代行刺史事,而何屯手下也有八千骑兵,您还是先把黄将军交给您的两万精兵掌控好,同时笼络好陇西士族才是正理!此时,还不是动何屯的良机!”
牛伏并没有因为劳亢的心意,而摒弃正策不提。他是主公的谋士,平时可以为讨主公欢心而行逢迎献媚之事,关键的时候,他得分清主次,尽忠直言,否则与贰臣何异?进退有道,又识大体,顾大局,所以,他才能成为劳亢的第一心腹。
“何屯那小子一见黄归走了,便不服我令,难不成本刺史还要忍着他?!这要忍到什么时候,本刺史都被人笑话是外强中干的缩头乌龟了!”劳亢怒了,好不容易等到黄归出兰州了,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动手了呢!谁料到还要忍!
“主公,何屯让人散步那些谣言,动摇不了我们的根基。您才是征西将军任命的代刺史,此次争斗我们才是胜利者,何屯的小动作不过是个笑话罢了,您不用在意。无咎已经携重宝财货上京去拜访各大巨头了,想来再一两个月,便能带回任命您为兰州刺史的文书。那个才是大事!而在无咎回来前,您还名不正言不顺,何屯现在才是名正言顺的护羌校尉!主公!我们应该把名分弄到手,才能对付他!”
在牛伏力劝下,劳亢很快冷静下来,决定静候他的另一女婿——韩殃韩无咎的消息,到时再一举收拾何屯!
与此同时,金城郡,护羌校尉驻地,何屯大帐
何屯与家将程普相对而坐。
程普道:“主公,您此次不遵劳亢号令,带着大军来到金城,实在是失策。”
“失什么策?本将身为兰州护羌校尉,只需接受刺史名义上的领导,哪里需要听劳亢那个胖老头的令。他劳亢算什么东西,代行刺史事,有什么资格号令我何屯?”何屯怒道。此次争夺刺史位置失败,对他打击甚大。
因为他虽然勉强服刘靖是三英之首,但一直认为劳亢是死熬出来的,自己的军功远大于劳亢,排名应该高于劳亢。
谁料到,征西将军黄归最后竟然选了劳亢。他不服,劳亢不过是幸运抓到羌族那群小首领罢了。黄将军怎能如此轻易就判定他不如劳亢?
“主公,此次刺史之争,我们虽然失败,但您不该为一时之争,如此冲动。黄归将军虽给劳亢刺史位置,但还是将你安排为护羌校尉。只要张庙的夏家之行有结果了,您升任为护羌中郎将了,劳亢就没有压着您的名分了。您别在弄出什么事儿来了,只要忍过这段时间就好了?”程普竭力劝解。
“忍?我他娘的要忍了,劳亢的脚都踩我脸上了!”何屯气急败坏。
“主公,陇西传来消息,这些日子有信使频频从东城而入刺史府。卑职猜测劳亢是在监督征西将军的行军路程,想来他是等着黄将军的大军进京都。到那时,他便放下心来对付您了。”程普分析道。
何屯怒道:“他敢?”继而又觉得自己没有底气,遂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程普见自己主公如此色厉内荏,不由失望,但还是进言道:“主公,您安排的那些人都撤了吧,劳亢自制力还不错,只要您别在惹他,在他把头上那个‘代’字去掉前,他不会轻易动您的。”
在程普的分析下,何屯最后还是听从他的劝谏,决定等门客张庙为自己谋得护羌中郎将的名分再跟劳亢斗。
兰州,在黄归刘靖等人离开后,进入了新的局面。兰州的未来会走向哪里?谁也不知道。但刘靖夫妻已经朝另一片天地前进,在那里,他们将迎来自己的新人生。
……
成武17年二月二十七日午时,司州弘农郡,黄归大军帅旗下
林晓跟在刘靖身后下马,往帅旗下那个地方奔去。
刘靖弯腰行了个军礼,道:“启禀将军,前方三十里处乃弘农郡与河南郡的交界。”
林晓偷偷瞄了下前方那个骑马的身影,这是她首次如此近的观察黄归。黄归五六十岁,发须皆白,脸上略带风霜之色,但威武严肃,声音洪亮,尽显大帅风范。
“传令下去,步兵加快速度,今晚我们就到河南扎营!”黄归粗声道。
他身边的传令兵很快接令而去。
“子英,虽说马上就要进入京都了,但你是前锋主将,当严守军规军纪,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掉以轻心。”
“谢将军教诲,末将省得。”刘靖再行了一礼。
黄归挥了挥手,“恩,你可以下去了!”,刘靖便带着林晓等亲卫告退了。
刘靖出武威郡城时被黄归任命为前锋主将,带着两千三辅兵士,为大军探路。这一路过来,风平浪静。由于麾下的兵士不少以前是他的下属,再加上一路磨合,到了现在,他已经基本掌控了手下的两千将士。
林晓以前因为刘靖的原因,一直认为黄归是个不分是非,感情用事,是徒有其表的统帅。这些日子,见黄归的大军军规森严,行军路上大军阵型严谨,将士遇事不慌不忙,真不愧是大汉精兵,对黄归印象也好了不少。
傍晚时分,大军在终于到了河南郡内扎营。不过,身为前锋,刘靖还得到前方侦查。
看刘靖指挥着前锋部队,小心翼翼探查周边环境。太阳的余晖落到他那刚毅的脸上,显出一种迷人的魅力来,林晓不由得陶醉了。
对于刘靖的军事才能,跟了他几个月的林晓是毫不怀疑的。只是,大军就要进入东都之地了,也不知换个战场,刘靖还能剩下几分战斗力。
“子英,还要多久才到京都?”听闻东都人口上百万,也不知那都城得多大,才容得下那么多人。
“快了,此地距京都百来里地,明后天,我们应该就能到达京都了。”
“听说京都很大,东西六里,南北九里,又称九六城,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那么大?”林晓又好奇的问。
刘靖望了望东方,说:“十年前,我到西疆前曾经过京都,当时兴起,便特地沿外城城池走了一圈。我记得南北是九里七十步,东西则是六里零九步,为地约三百顷。”
林晓没想到刘靖还到过京都,遂要求刘靖介绍更多情况。刘靖笑了笑,脑中慢慢形成一幅百业兴盛的盛世景象,记忆中的那个城市是那么的繁华、梦幻。他边想着,边缓缓的开口说起印象中的京都。
……
京都,司空府
夏元最近得了皇帝命令,他将负责黄归的征西大军的献俘仪式,近些日子他为着政敌的胜利忙个不停,心中郁闷不已。
今儿刚下朝归来,却见远处有个模糊的身影在花草中鬼鬼祟祟,一肚子火气瞬间迸发:“你是谁?偷偷摸摸干什么?”
“父亲大人!”夏让一听父亲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就想逃跑。
“让儿,原来是你!给我回来!”夏元大喝道。
夏让只得回来见他,“让见过父亲大人。”
“你在那儿鬼鬼祟祟做什么?”夏元审问道。
夏让吞吞吐吐,最后在夏元的高压下,还是说出来,原来是他的蛐蛐“无敌将军”掉花草里。
夏元的脸立即黑如碳头,正想破口大骂,却见他嫡兄的遗腹子夏兴夏文盛从大厅出来,正朝他们迎面而来,不想丢脸的夏元只好放过逆子:“以后再让老夫看到你玩物丧志,定把你关在府里一年半载。”
他转头对着礼貌过来跟他问好的夏兴道:“文盛啊,老夫正有事找你,跟老夫上书房吧!”
夏兴眼中闪过喜悦的光芒,这是夏元第一次找他议事,他一定得好好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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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写得不咋的,改了又改,传上来还是觉得不满意,但不想拖太过,只好上传上来,亲们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