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青哪来这些雅论啊?”沈承志笑了,直至此时此刻他都猜不透面前这们女人请自己来究竟是何用意。
面前这位女人让他深不可测。
越是深不可测的东西,越是让人觉得莫名其妙,让人觉得扑朔迷离。
“沈哥,这四杯酒你都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绝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葡萄酒吧?”沈承志见了这酒更是心虚,唯恐单丹青嘲笑他孤陋寡闻。
“这第一杯酒吗,分为上下四层,最下面的红色真让你说对了,是法国经葡萄酒,也可能是匈牙利红葡萄酒。‘法国红’清些,‘匈牙利红’浊些,清者自轻,浊者下沉,比重大沉淀在杯底,以此可断为‘匈牙利红’;第二层黄的,可能是荷兰或比利时的黄柠檬酒。第三层是绿的,是一种封藏近半个世纪的绿葡萄酒,是特殊香型的窖酒,颜色有些浊重,有如‘祖母绿’宝石般的碧绿。第四层是紫色的,漂浮着几颗嫣红的樱桃,是巴黎的圣果酒。这杯酒的名称叫‘世纪之花’。”
沈承志惊得目瞪口呆,他在电影电视中看过,有些调酒师弄个酒瓶子,前前后后玩花样似地调酒,使他百思不得其解。调酒调酒,把酒一掺和,拿个汤匙一搅动不就结了吗?何至于花样百出,像舞蹈似的,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初看这杯酒分红、黄、绿、紫四色,可细看又似是而非了。室内三色光环闪烁下,杯中的酒直如雨后彩虹般五光十色,令人目不暇接、美不胜收。几棵红樱桃,如红色宝石,粒粒如玉,颗颗如珍,璀璨生辉。
“这第二杯酒叫‘冰美人’,是葡萄酒里加了冰块。这些冰块都是绿色的,但每块冰的绿色,深浅色泽不同,有嫩绿、湖绿、碧绿、翠绿、墨绿,就是没有你们男人背上的那种绿……。”单丹青见沈承志呆若木鸡的样子,灿灿地一笑,调侃起了沈承志。
沈承志脸就越加红,又尴尬,又讪讪的。
“哥,我是跟你开玩笑呢,别介意。”
“介什么意啊,一个单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哪有那么多介意的。”沈承志觉得不论自己的长像,还是言谈、举止与这酒吧气氛都格格不入、大相径庭。好比一个拾破烂的老者,衣衫褴褛地站在皇宫里,四顾茫然地望着眼前的金壁辉煌。
“你看这杯酒,是否能让人想起在北极光的映照下,在初融的洋水里,俏生生、冷清清站着的一尊如梨如花般的鱼美人啊?”
“像!太像了!”沈承志附和着,但同时他的内心也真感觉到单丹青说的形象来了。
“这第三杯酒称‘女伴’,取自《诗经。邶风。静女》‘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之意,分六层,每层颜色分明绝不混浊,清清爽爽,晶莹透亮,尤其上面漂浮的两粒嫣红如血般的杨梅,活活的像一对娇艳的姊妹花。”
“这第杯酒称‘妙恋’。越往下颜色越深,到了杯底已经变成了不透明的墨绿。这酒水是用雁荡山脚下的绿叶潭水,加冰糖精酿而成。上面飘浮的这两粒并蒂杨梅,一嫣红,一碧绿,红男绿女依依相恋,因此称‘妙恋’了。”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古筝的轻捷之声似乎能净化人的灵魂。此人,此景、此酒、此音,如诗、如画、如歌,如半开的花朵,如朝霞映照下的清露,让人构思不己,让人情趣难当。
这就是一种境界,远非大俗大雅的境界。
“来,沈哥,我们饮了这第一杯‘世纪之花’。”
沈承志举起了杯,轻轻地啜了一口。不想平时喝白酒喝惯了,一口下去已是半杯进肚了。他忽觉尴尬至极。每种酒只是一杯,自己喝了,单丹青喝什么?转身要唤小姐。单丹青赶紧用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老外了不是?这种酒就是两个人共同喝的。”
“别,别,不好意思,还是再要一份吧。”
“傻蛋,会让人见笑的。”
沈承志又是尴尬到了极点。
大概是单丹青也看出来了沈承志的尴尬,便莞尔一笑:“哥,别不自然,要放得开,怕妹子吃了你不成?你喝完了,不得让妹妹尝一尝吗?可别吃独食啊。”说完她把沈承志剩下的酒平端过眉,用眼睛透过半透明的高脚杯媚着面前的沈承志,轻轻的把杯子凑近嘴边啜了一口。
沈承志觉得极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