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之后,张勇文把沈承志叫到旁边说:“沈站长,碱草甸乡大户村的支部书记程亮今晚请客。他是主角,今晚务必让他赏脸,地点都定好了,在通往碱草甸乡的公路旁的渔村。”
沈承志很不高兴,“你答应了?”
“我?我才没呢。是开会前他来的电话。”
“你告诉他,我不去。”
“别介,你这是干什么,人家程支书就是为了沟通沟通感情,酒菜说都订好了。”
“哪个老程?”
“就是上次在太阳升大酒店请咱们的那个大个子,光头锃亮的那个。”
沈承志想了起来,如果不参加,以后的清理工作全依赖于这些“土皇帝”,他若在具体工作中处处给你打埋伏、使绊子,一些事还真不好办。
“去吧,沈站长。”张勇文见沈承志有了犹豫,便好像有所求但又很难开口的样子督促道。
“那好吧,你最好也邀上单组长一同参加,还有其他四朵金花都能参加的尽量也让她们参加”。沈承志想了想,为保险起见,还是邀上一些女同志比较好一些,这些村支部书记天不怕、地不怕,啥事都能干得出来,别喝完了再邀你上歌厅或尽餐时再叫上什么“三陪”小姐。有了女同志就好办了,因为男同志想干这种事,有了女同志在场是很碍眼碍事的,特别是同一单位的。
“起,沈站长,人家是单独邀的你,干吗把这些老娘们都叫上啊?”张勇文很难为情。
“唉,勇文,你就别磨叽了。你若是不叫上她们,我就不去了。”沈承志说道。
“官场如战场,而官场的一个重要窗口就是酒场。承志,进了机关,你以后酒场的时候多着呢。别看普普通通的一顿饭,里面蕴含着许多玄机。提议喝酒要按次序,要把话说全说透;提议了,又不能和领导称兄道弟,那样领导会认为你不尊重他,又不能显得极为尊重,又不能一味地拍马屁,那样别人的单位的人会以为领导太官僚了,把下属约束得无拘无束的;酒场上说话注意的分寸老大了、老多了。记住,不管你喝多些,喝到什么程度,酒话要掌握得恰到好处,实在没话,说黄段,唠黄嗑,不论是领导,还是一般工作人员都喜欢,但千万不能说实话。因为你说的第一句实话,都有可能成为在坐的某位秘密‘内参’的第一手素材,及时而不失时机地马上反馈到领导的耳朵里,这要比路透社或是中央内参还要快捷、准时。”坐在酒桌前,沈承志就一再想汪思齐对他说过的一番话,便在内心就不断地告诫着自己。
落了座之后,张勇文告诉沈承志,“五朵金花”只来了两位,其他几朵都说有事。沈承志见来的这两位,一位是出纳员单丹青,一位是年龄最小的麦克,就说,程支书太客气了,今天让你破费了。怎么其他三位金花,没肯给程支书记的面子。沈承志意在说明,程支书事前是邀请的她们“五朵金花”,而不是专门邀请的他沈承志。
“破费什么啊?不见外了?也没什么,我这里啊,在西林湖打了两只‘老捕儿(大雁)’,又肥又大,就想起兄弟、姐妹们来了,只是和沈站长啊只见过一次面,喝过一次酒,就专门找了你们几位。薄酒素菜,薄酒素菜。张主任,那三位金花,怎么没肯赏光。”程亮转过头来问着张勇文。
“人家都有事了。”
“什么事呀?”
“起,看你这话问的。人家女人有什么事,方便跟你说呀?”张勇文向着程亮说。
沈承志就笑。
程亮也哧哧地笑起来。
单丹青说,你们男人啊,竟往歪处想。女人有事咋的了?女人有事,非得是那事儿?谁规定女人有事儿就是那事了?
“哪哪事儿啊?我说单组长,你是不是想歪了?我们可不知道你说的那那事儿,是啥事儿。”张勇文说。
“行,行,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高尚,我们的张大主任。”单丹青说完就笑着把手中揉成一团的餐巾纸扔到了张勇文的脸上。
“君子动口不动手。”
“德性!什么君子啊?”
张勇文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只嗤嗤地笑。
程亮也乐了。
“那好吧,别看我们的五朵金花只来了两朵,也不惧你老程。”麦克笑着对程亮说。
“那是,那是。”程亮赶紧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显然,单丹青和程亮已是非常熟悉的了,在整个的进餐过程中,好像是专门和程亮站在一个战线上,一直劝沈承志喝酒。
麦克对这次草原专项清理工作的人事安排很是不满。她单丹青有什么呀?不就风骚了一点吗?这么好的活,局长就能看到她,你看把她显摆的。于是她就自然而然地站在了沈承志一边。
酒至半酣,程亮亮亮的脑袋,喝得闪闪的、亮亮的。他说:“沈站长,不,说官名见外了。沈老弟,我村……,大啊,那草原有六万多亩,说句实话,你们机关干部,清水衙门,要不要承包点,也赚点外快?”
“说什么呀?不是说了吗,不谈工作,罚。”沈承志有些不高兴。
“唉,沈大哥,这可是你的不是了,人家老程大哥是照顾你个生活呢,工作以外让你做点买卖,你倒狗咬吕洞宾了,我看该罚的应该是你。”单丹青说着,同时拿着眼光瞟着沈承志。
沈承志见了她的目光,赶紧回避着,躲在一旁。
“就是,沈站长刚从部队来的,怎么就这么官僚啊!”张勇文也见缝插针地说道。
“我?……。”沈承志用手指着自己,“我官僚?”
“对呀。”
“我一个臭当兵的,一个大钱没有,老婆、孩子都要养活不起了,哪有钱承包草原?快,别打这种念头。还我官僚?得,勇文,你可饶了我吗?”
“人家也没说立即就向你要钱啊。”单丹青嗔怪地望了望沈承志。
“别,别,我迷糊,乘早打住。”沈承志说完比划了下叫停的手势。
麦克说,什么意思啊,程大哥,是不是想拉沈大哥下水啊?人家沈大哥不愿意就不要勉为其难了。
单丹青听了麦克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你这小骚狐狸,不就仗着比我年轻几年吗?是不是这几天又痒了,陈局长没干老实你啊?心理有了这恶毒的想法,但不能说出来,于是就笑了笑,“好,谁也甭说这事了,再有说的,一个字,罚!”
酒后,无故事,程亮显得有些怅怅的。因为沈承志是和张勇文、单丹青、麦克一起坐着一辆车走的,有了女同志的搀和,就不能再要求人家泡澡、洗桑拿和按摩了,也就没有了下面的那些事了。
还别说,沈承志这一举果真奏效。